第55章 鹹蛋黃

枸杞、黃花下市的時候, 李滿囤終於想起了月頭腌的鴨蛋, 便即就開了壇,拿出三個, 讓王氏煮了試味。

王氏想著家常臘肉都是白水煮,便就也拿白水煮了鴨蛋。

鴨蛋煮熟,李滿囤率先敲破一個殼, 剝出裏面的蛋。吃前先送到鼻前聞了聞,李滿囤果聞到一股鹹味。

試探的咬一口,鹹。不過,李滿囤細細地咀嚼,慢慢地品味:這蛋卻不似鹹菜的那種死鹹, 他空口吃,好像也似無礙。

一口咽下, 李滿囤又咬一口, 放下手的一瞬,李滿囤瞧到蛋白上溢出的橙黃色汁液, 不由得掙大了眼––這, 這不是黃金醬嗎?

黃金醬不是用豬油和八爪鰲熬制的嗎?為啥,他在家隨便咬口腌蛋,都能咬出黃金醬來?

一時間,李滿囤有點懵。

抿緊嘴,李滿囤的舌頭無意識地品味到嘴裏的食物––剔除了先前第一口的鹹蛋白,現在的口腔確是多了黃金醬那種沙質的鹹香。

品著嘴裏的味道,再看著手裏的腌蛋, 李滿囤回頭叫王氏:“家裏的,你把菜刀拿來!”

王氏聞言拿來菜刀,不解地問:“好好的,你要菜刀做啥?”

李滿囤也不說話,他拿起菜刀,然後手起刀落,手裏啃咬得只剩一半的鴨蛋也隨之一分兩半,露出了裏面紅澄澄,油汪汪的蛋黃來。

王氏看到李滿囤動作,剛想說:“仔細桌子!”,便即就為桌子當中切開的兩個半蛋黃間流淌的金色液體而忘記了言語。

好半天,王氏方能出聲道:“當家的,這蛋,的黃,怎麽跟,啊,一樣啊?”

對於,給家裏帶來好日子的黃金醬,王氏一向敬畏,不肯直呼其名。

李滿囤心說我哪兒知道啊?我弄這腌蛋也就是順著閨女的話頭想著在冬天能吃上個蛋而已。

不過,李滿囤想,這腌蛋裏能生出黃金醬的事可是非同小可。

由上次城裏謝家大爺為八爪鰲制黃金醬送了自己一個莊子就可以看出謝家多看重這黃金醬。現自己既知道了腌蛋也能出黃金醬,那可就不能藏著,掖著。不然,若教其他人也發現了這個秘密,做了腌蛋拿到市面上賣錢,那謝家可是要吃大虧?

畢竟,這腌鴨蛋的本錢就只是鹽和鴨蛋--無論本錢還是人工,比起豬油熬八爪鰲,便宜太多了。

不敢耽擱,李滿囤趕緊拿來一個竹筐。他把裝腌蛋的酒壇重新封好,外面又拿舊衣給包了,放進竹筐。再拿一只碗,李滿囤裝了那還在滴油的兩半個蛋黃和留給王氏的完整腌蛋,也塞進竹筐的舊衣裏。

分給紅棗的那個蛋,李滿囤可沒舍得要過來––做一批蛋,得等二十來天呢,他得留一個給孩子解饞。

臨走前,李滿囤囑咐王氏道:“你帶著紅棗好生在家,我得進城一趟。”

丟下話,李滿囤自顧走了。王氏不明就裏,轉問紅棗:“你知道你爹為啥進城?”

剛事情發生的太快,紅棗都沒反應過來。不過,等看到李滿囤刀劈鴨蛋後蛋黃淌出來的黃油後,紅棗也明白過來了,她爹這是拿鹹蛋黃當黃金醬了。

別說,紅棗想,還真像。不然,前世電視裏也不會有不法商人拿鹹蛋黃冒充蟹黃的新聞。

她爹啊,這是打假去了!

眨眨眼,紅棗和王氏說:“娘,你別擔心。”

“爹,進城,估計是去和謝家說這腌蛋的事去了!”

王氏一想,可不是啊,現家裏的莊子可不就是賣八爪鰲方子來的,這腌蛋看起來和黃金醬一樣,說不定也能賣錢。只是,不知這次能賣多少錢。

經紅棗這麽一打岔,王氏雖還會胡思亂想,但卻是不擔心了。

李滿囤依舊來四海樓找許掌櫃,結果卻撲了個空––許掌櫃不在。

耳聽夥計說許掌櫃出了遠門,歸期不定,四海樓現在的事務都由原先的賬房馮賬房暫代管理,李滿囤的臉上便即露出焦急的神色:這事兒要咋整?

那夥計認得李滿囤。他見李滿囤似有急事便好心說道:“要不客官,您見見馮賬房?看他是否知道掌櫃回來的消息。”

李滿囤一聽也是,便請夥計代為通報。

馮賬房也知道李滿囤。他和許掌櫃搭档多年,現又暫代管事,自是比旁人多知道一些主家的事。現他聽說李滿囤來了,不敢怠慢,便即就把李滿囤給迎了進去。

李滿囤此前沒見過馮賬房,也不知道黃金醬的事,他知道多少,當下便不敢多說,只堅持問許掌櫃的歸期。

能接替許掌櫃的馮賬房當然也是聰明人。他見李滿囤不肯說明來意,便即試探道:“李爺,我們掌櫃的雖然不在,不過,我們主家的福管家卻是在的。”

十一月冬節,謝家每年都有大祭,故謝福早幾天就從京城回到謝家老宅安排祭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