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還是一個孩子呢(第2/3頁)

“經常一窩的雞都死光了,同窩的鴨卻一點事兒都沒有。”

“娘,雞血不能吃,可能和這雞容易生病有關。你想,這雞有病,這血裏也就有病,人吃了,可不就跟著生病嗎?”

“而鴨子,根本就不生病。這血裏自然就沒病。”

“娘,你說,這好好的鴨血,白扔了,可是可惜”

王氏最愛惜東西,聞言立就信了五成,然後不過再追問一句“余莊頭真是這樣說的”,眼見紅棗點頭,便就真把鴨血給滴到了碗裏。

一時放凈了血,王氏又和收拾豬血一樣將鴨血和熱鹽水兌了,放到一旁凝結。

等到拿熱水給鴨褪毛時,王氏才體悟到鴨和雞的區別––雞,毛一擼就掉,而鴨,擼掉大毛後,皮上還留了一層黑色的細小絨毛。

這下咋整看見鴨皮上千萬根小細毛,王氏傻了眼。

紅棗也沒想到吃只鴨子竟還有這個麻煩,不由得嘆口氣,找出家裏的豬毛鑷子來說道:“娘,我來給鴨子鑷毛吧!”

為了能早些吃上鴨子,紅棗也是拼了。

王氏擔心這鴨子一時半會收拾不好,便即在灶台煮上飯後就去庫房後檐挑了塊臘肉,洗凈後擱到飯鍋裏蒸煮。

忙好這一切,王氏方去菜園拔了幾棵蘿蔔和青菜,然後又摘了幾個茄子。

午飯,除了臘肉外,王氏還準備再做個肉渣炒茄子和青菜湯。至於蘿蔔,則留著預備下鴨湯用。

剛收拾鴨子的時候,王氏可是撿了半碗鴨油,可見,這鴨子得多肥。

撿出來的鴨油,王氏準備和豬油一樣熬制,然後留著炒菜用。

果然,直待王氏午飯整好,紅棗手裏的鴨毛才攝了一半。

王氏道:“紅棗,洗洗手,跟我去地裏給你爹送飯去!”

紅棗被這鴨毛磨去了吃鴨的熱情,聞聽此言,如蒙大赦,當即便丟了鴨子。

起身抓一把草木灰,紅棗邊搓手邊跟王氏嘮叨:“娘,你得打聽打聽這鴨子別人家都是咋整的”

“富貴似謝家,一天吃幾十只鴨子,若都這樣拔毛,廚子還不得累死”

紅棗覺得一定有給鴨子快速褪毛的法子,只可惜她家不知道。

王氏嘴裏答應,心裏則盤算四只飯碗,臘肉要怎麽分。

李滿囤的碗,不用說,肯定肉最多,但余下三個莊仆的碗,具體要擱多少肉,王氏則犯了難––擱多了,她心疼,擱少了,她又擔心被人議論小氣和刻薄。

紅棗實在看不慣她娘拿著筷子在幾個碗裏將幾塊臘肉勻來勻去的行徑,便即就只能自己走開。

橫豎前世的醫學家說了,紅棗想,是個人都多少有點精神疾病。

紅棗覺得她娘王氏被於氏肉體和精神雙重折磨這麽多年還沒報社,還知道盡量平均分配飯菜,已經很難得了,所以她現在才能容忍她娘身上這股子小家氣。

紅棗自己不愛看,就自己走開好。

相互尊重,其實,也不是很難。

拿到午飯的莊仆,包括余莊頭在內,對王氏的送飯行為幾乎感激涕零––常年玉米紅薯當飯的他們,不止吃上了糙米飯,還吃到了好幾塊臘肉。

他們的新太太,委實是個好心腸。

收拾好碗筷,裝進籃子挎回去的路上,王氏第一次為族裏的幾個女人圍住。

“王家妹子,”同在林地裏幹活的一個族嫂親熱問道:“現在你家林地,幫著滿囤兄弟挖姜的三個人,都是誰啊?”

“是你家請的幫工嗎?”又一人問。

“唉,我說王家妹子,”又又一個自來熟插嘴道:“你啊,就是太向裏了。”

“你家沒人挖姜,族裏叫一聲。我們可不來幫忙了。”

“別忘了,一筆可寫不出兩個李字,咱們可都是一家人呦!”

“對,對,”又又又有人附和:“這一家人可不說兩家話。”

“先滿囤兄弟和族長說了,按去年十五文一斤賣姜種,可是要說話算話!”

至此,紅棗恍然大悟:她說族裏這些平時路遇她娘王氏,連眼皮都不擡的女人咋突然這麽殷勤呢,感情是為了她家姜啊。

果然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不過,紅棗又想,只從這份殷勤單看,今年世面上的姜該不是漲價了

紅棗素知王氏不善應對這些破人破事,且還擔心她不會說話落人口實,當即說道:“各位伯娘,嬸嬸,誰不知道種姜是我爹和族長商議辦的。”

“我娘在家哪能知道”

幾個婦人一想也是,王氏一看就是個不能拿人,只能被人拿捏的沒脾氣。平素人前,李滿囤對王氏,似乎連句話都沒有。想他們夫妻這麽多年,至今只一個紅棗,可見王氏多不得李滿囤歡心。

男人都是這樣,喜歡,才什麽都好,不喜歡,就要麽打要麽罵要麽幹脆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