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個女孩名叫紅棗(第2/2頁)

在這個重嫡論長的宗族社會裏,李滿囤作為長子生就享有家族產業七成的繼承權--這可叫一向要強的於氏如何甘心自己兩個親生兒子只得三成家財的未來?

於是,於氏便即在李滿囤的婚事上大作文章。首先,在媳婦的人選,她給李滿囤選的是深山裏家中無地且沒娘教導的王氏,給李滿倉說的卻是同村門當戶對有娘有兄弟的郭氏。其次,於氏讓兩個媳婦前後腳進門,利用村裏對兩人嫁妝差異的議論來削王氏的臉,使她郭氏跟前擡不起頭。接著於氏通過家中派活,故意地讓郭氏展露廚藝和織布技巧,使王氏愈加自卑,從此對婆婆,妯娌處處退讓,忍氣吞聲包攬了家中女眷打草喂豬,種菜養雞等所有重活。

子曰:“不教而誅是謂虐”。於氏如此虐待王氏,不止精神還有肉體,紅棗以為,王氏至今沒瘋,沒抑郁,甚至還想著生兒子逆襲回來,這精神,也不是一般的強大。

難道說,紅棗琢磨,這世界也是和前世一樣,只有偏執狂才能生存!

於氏如此苦心積慮,所謂的不過是一份“長孫田”。

所謂長孫田,就是分家時,長孫可以以爺爺小兒子的份額參與分家。這具體到李家的表象就是:如果長孫在大房,那麽分家時大房可得八成,二房三房各得一成;現在長孫在二房,那麽分家時,大房得七成二房得兩成,三房還是一成。

所以,於氏計劃十來年,步步為營,只是為了多分一成?

算清楚了帳,紅棗不覺心生鄙夷:就老李家這種平素只兩頓還一幹一稀,農忙才有兩幹一稀三頓飯的人家,不說一起使力吃飽,竟然還有閑心搞內鬥,也是沒誰了。於氏,這心胸眼界,與她的手段相比,可是差遠了。

聽到屋外的動靜,一直埋頭打草鞋的王氏,放下手裏的活,探頭先看了看窗戶外的日頭,方不慌不忙地站了起來。

家裏養了三頭豬,一頭豬一天需要十來斤豬草,三頭豬便即就要五十斤。五十斤草割回來,還只是個開始,後續還要清洗、鍘碎、燒煮、喂食和打掃。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若非上年年底紅棗在家裏殺年豬時稚聲問她:"娘,二嬸,三嬸織布賣錢,奶奶都給私房,你每天喂豬,這豬賣了錢,奶奶不給你私房?"

王氏再想不到自己打草喂豬也是家裏的出息,且出息還蓋過了兩個妯娌。

原來,織布,即便,還沒膽氣跟於氏要錢,但也不礙王氏私底下的志氣,她想: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活計,她一個人做的活計便即頂了她們三個。

確認自己不是無用之人,王氏再幹活,就不再似先前一般拼命cc她能掙錢,她現比郭氏差的只是兒子,而不是活計。而養兒子需要好身體,她的首要任務是養好身子,生兒子。

拿起自己自制的竹筒,王氏悄沒聲息地去了廚房。

廚房沒人。王氏便即從灶上躺罐裏舀了溫水,注進竹筒,然後又防備地四下掃了掃,方從鹽罐裏捏了一點鹽加進竹筒,搖勻後方斜挎在身上出了門。

天熱,出汗多,早上一趟豬食喂完,身上的衣服汗得都能擰出水來。此時若不及時換下衣服,那麽不久,這衣服的前胸後背就能析出鹽來。

為此紅棗還曾心疼的哭過一場,學著於氏端糖水招待農忙時來家幫忙的女婿,拿鹽當糖加到水裏端給她喝。

她不忍負了孩子的好意,加上水也不是很鹹,便即就閉眼喝了。結果,沒想到,她喝了幾天鹽水後,先前每到傍晚就累得打顫的腿顫少了。王氏想不通其中的原因cc她知道鹽吃了長力氣,卻不知道還能治腿顫?但自那以後,她以後再出門打草,就會記得給帶的水裏加點鹽。

其實,紅棗起初的本意是要給王氏弄個低配版的運動功能飲料c糖鹽水,但可惜,白糖為於氏鎖在了上房,所以,紅棗只得退而求其次地給王氏弄了點生理鹽水。

這李家,可真窮啊,連個白糖都要上鎖。紅棗嘆息著挎上小竹籃,跟著灌水回來的王氏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