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3頁)

不是不想喝,是她喝不下。

封煜見她這般動作,有一瞬間停了呼吸,待反應過來,便覺得額間突突得疼。

他說:“你就不能等宮人端過來嗎?”

可他也明白,那一瞬間,根本就是下意識的動作。

但他怕她動作過大,待會又要疼得冷汗淋漓。

在她俯身期間,封煜冷眼看向宋太醫:“她喝不下藥,該如何辦?”

宋太醫微愣,思忖道:

“這也是微臣想和皇上說的事,鈺美人身子過於羸弱,最好身邊有個穩妥的人伺候著。”

這話中的穩妥,他相信皇上自然聽得懂。

他又添道:“鈺美人既然喝不下藥,那只能試著先以藥膳輔之。”

宋太醫不欲多來這印雅閣,來一次就險些失了半條命。

於是,他不得不頂著壓力,實話說:“恕微臣直言,鈺美人應該是曾經就受過傷,身子骨是從那時起就未調理過來,之後若再不多仔細,鈺美人這胎恐要、艱難些。”

一句“艱難些”,直接讓封煜沉下了神色。

他不由得去細想,宋太醫的那句話。

曾受過傷?受過什麽傷?

單是封煜知道,便已有兩次,更遑論,他還曾經親眼見過。

宋太醫見他神色,頓時咽下了剩下的半句話。

不仔細著,許是會艱難。

但仔細照看著,自然就不會太過艱難了。

不過見此情景,剩下那半句話,他沒必要說出口。

殿內寂靜了良久,皇後終是領著宋太醫退了出去,半晌,是阿妤打破了沉默,她擡起頭,說:“……皇上別擔心。”

無人看見的地方,她輕勾著他掌心,她身子乏力,所以用的力道極小,輕輕繞繞的,帶著一絲癢意。

是安撫,也是撒嬌。

她竭力掩飾著眸子底的那絲害怕,輕仰著臉,那上面,是怕他擔心,刻意露出的笑:“我會好好的。”

聲音極低極輕,似乎是沒什麽力氣。

可封煜卻覺得這幾個字,每一個字都落在了他心底,很沉很沉,沉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封煜沒說話,只是反握住了她的手。

那瞬間,他輕而易舉地察覺到她整只手都在輕微顫抖著。

封煜了然。

她怎麽可能不害怕呢?

她沒有任何家世,沒有任何支持,皇嗣幾乎是她日後唯一的立足之本。

她所有的若無其事,都不過是假裝鎮定罷了。

封煜覺得好笑,有他在,她何至於此?

但封煜笑不出來。

他往日總被她吵得頭疼,唯獨今日,卻覺得她在最該哭鬧時,假裝了無事。

忒沒眼色勁。

隨意擱這後宮任何一人身上,她們都會知曉,這時是他最好說話的時候。

阿妤哪裏能想到他正在心底罵她蠢?

該什麽時候,做什麽事,她心底最清楚不過了。

男人久久未說話,她以為他還在擔憂,生硬地轉了個話題:“皇上,那些宮人,您打算如何處置?”

頓了下,她才怯生生地遲疑:“當真不能饒她們一命嗎?”

封煜定定看了她好久,偏過頭去,才淡淡問她:“為何替她們求情?”

阿妤被這話噎住,半晌才弱弱道:

“……就、就不能是因為妾身心善嗎?”

封煜瞥了她一眼,她立刻改口:“柘蕪背後之人還未查出,許美人宮人匆匆指認我,這些子原因,妾身還一頭霧水。”

“皇上將她們都處死了,那誰來為妾身解惑?”

她這副和往常一般鬧騰的樣子,看得封煜莫名地舒心,他冷笑了聲:

“身子還在疼,便有心思琢磨著這些?”

“還好意思說自己心善?”

阿妤怯生生地看著他,口中的話卻是大著膽子的反駁:

“那、那如何她們也因此被饒了一命,怎麽便不是妾身心善了?”

封煜還待再說,阿妤頓時喚了聲:“皇上!”

刻意拖長了聲音,眸子一紅,大有他若是再說,她便掉淚珠子的趨勢。

封煜一頓,停了下來。

但是阿妤卻是沒止住,她動作稍大了些,便疼得吸了口氣,她哭著說:

“皇上一點也不心疼妾身!”

一字一句,都是委屈。單這一句,便叫封煜頭疼起來。

“妾身都這麽疼了,動都不敢動彈一下,肚子裏還懷著皇上的孩子,偏生皇上還要與妾身爭論,一丁點都不讓著妾身!”

封煜想說,他從沒讓過人,也無需讓著人。

可阿妤哪裏管這些,她余光瞥見男人沒有發怒的跡象,便哭得越發兇狠,淚珠子一滴一滴地往下砸:

“那皇上同妾身說,妾身到底哪裏不心善了?”

胡攪蠻纏!

封煜捏著眉尖,腦海裏皆是這句話。

她替那些宮人求情,明明是有所目的,他不過是說了句實話,她倒是委屈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