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3(第4/8頁)

他越這麽冷靜,趙想容就越憋不住笑,哎呦一聲,笑趴在浴缸的邊緣。一時之間,周津塬是被她笑得掛不住面子,只能看到她頭頂高高而雪白的毛巾抖動,以及刺在脊梁上的醉酒兔子。

紋身依舊栩栩如神,兔子一雙兇紅的眼睛仇視地睥睨著人。

隨後,周津塬的目光挪到她胸脯正貼著衣服,曼妙地壓在浴缸邊緣。

他看了會便移開視線,凝神盯著水面,收攏著思緒。偏偏趙想容的腿在水底也不老實,緩慢地來回地開合,玩著水。

隔著水波和櫻草色的睡衣令人心煩。

“……彩色紋身都要定期補色。”趙想容在那邊渾然不覺,還說了半天紋身的事,“這一次,我是在巴黎一家很有名的刺青店補色,百分百進口塗料。法國好多的球星,都來那家紋身店紋的。”

遲疑了會,她說了那天在理發店的閑聊,只不過,略過自己幫女博士反駁的事情。

周津塬的評價在她預料之中。“無聊。”簡單兩字,聲音卻沙啞。

趙想容不發一言。哎,周津塬這麽自視甚高,他甚至不肯費心為德國讀博的人辯解,反正,共同鄙視唄。

其實周津塬心不在焉,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麽。

不想冷場,他還是勉強順著她說:“有一點你說對了,德國這國家,粗略一看確實無聊。如果你來柏林,大概待一天就會嫌悶。”

“柏林是沒什麽好玩的。”趙想容勾起唇角,“你抽空逛了他們那裏很多博物館嗎?”

出乎意料,周津塬說只參觀了柏林墻。進修之外,他沒什麽時間出去玩,大部分休息時間耗在巴黎。

“說得那麽慘。”趙想容嘖了聲,“你除了找我,不和其他人出去玩兒嗎?”

隔了會,她才聽到周津塬說:“你指哪種,約會?”

“約會泡吧聊騷,一夜情,這些都算玩。”趙想容想了想。

周津塬終於將目光從水面擡起來,他冷冷說:“哦,你試過幾種?”

“我們不是在說你嗎?你在德國,總是獨自待著,不覺得悶?”

周津塬知道她在逗他。

可能是四周高溫,他產生焦躁和某一種不快。頭腦裏對今晚的話題走向,有了好幾種模糊預期,但他討厭願望多次落空的感覺,想得到卻總是摸不著有多令人煩躁。。

趙想容那種漫不經心的語調,讓人無法定義。

他抿了抿嘴:“我上一場婚姻處理的非常失敗,理應對感情謹慎一點。”又說,“不過老實說,我覺得孤身一人不是什麽大問題。”

趙想容笑說:“把’沒人約’都上升到這麽清新脫俗的高度。”

他順勢再問她:“你呢?”

“我?我最受不了無聊。”她用手指輕輕地撥著水,“無論工作還是私人約會,每一天都有人約。獨自待著更清凈,但是呢,我只需要想象一下這種清凈就可以了。平常,總要拉著人陪我的。”

兩人重新靜靜坐著。

趙想容擰開水龍頭,往溢滿水的浴缸繼續加熱水。熱水不停地溢出浴缸,再流到瓷磚表面。周津塬看了她好幾眼,但那女人完全沒有關上水龍頭的打算。

周津塬早失去方才獨自泡澡的閑適心情。四周太熱,稍微呼吸,肺跟著沉重。他反復琢磨她剛才的話,他給她時間,兩人卻終成陌路似的。

這麽越待越躁,聽到她淡淡開口:“還有一件更無聊的事情,我突然發現,我對你沒那麽生氣了。”

周津塬臉色一沉,要問他又做了什麽惹她生氣。

但一刹那,流水聲裏,腦海裏有什麽靈光一閃。這段時間每次靠近,她都接受,但在最後關頭又豎起全部的戒備。現在,她說不生氣了。這代表,終於願意重新接受他了?

浴缸裏布滿新鮮的蒸汽,趙想容額頭也滲著汗。

她卻像感受不到似的,嘟著紅唇:“我不想再跟別人約會了,反正,一樣無聊。”沉默幾秒,趙想容決定不忸怩,主動把腳輕輕搭在他腿邊,笑問,“你覺得呢?”

周津塬沒動。

沉默了會,他淡淡說:“隨便你。”

這答案簡直能入選本年度的爛人語錄。趙想容甚至情不自禁地重復了一下他的話:“隨便我?”蒸汽中,她沒看清周津塬眼睛裏的真實表情,“周津塬,你剛剛講了‘隨便你’這三個字?我沒聽錯吧?”

周津塬到這裏哪裏還有什麽不明白。

他原本一直將手臂隨意搭在浴缸邊緣,此刻攥起旁邊椅子上的厚書,不顧手上沾有水,猛翻幾頁,再扔下。這樣才勉強壓制波動,一開口,依舊是往日語氣。

“我在學你——‘無論怎麽樣都好,只要開心就行’,這句話難道不是我們容容信奉的人生名言?”

趙想容噎住。

她原本想暗示,自己準備好復合,正式重新考慮兩人的關系。被他這麽一打岔,不知要怎麽重新撿起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