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93(第2/8頁)

她總結:“我有個朋友就是這樣,到慕尼黑讀博,平時穿的那叫一個土。一女的,整整半年都不剪頭。遠遠地看,哎呦喂,和撿垃圾的沒什麽區別……”

趙想容突然就側過頭,她插話:“你看不出她和撿垃圾的有什麽區別?”

“嗯?”對方顯然沒料到會有人接茬,微微慌亂後說,“哈哈哈哈我就這麽形容。”

趙想容說:“我告訴你有什麽區別——你那朋友,只需要來一趟美發沙龍,掏幾百歐,剪個頭發,就能回去繼續當博士。而你呢,無論怎麽修劉海,生活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對方同樣是個驕縱性子的貴婦,聞言猛地紅了臉,回嗆說:“多管什麽閑事。我說自己的朋友你都要問?”

趙想容伸手扯下台面的一枝菖蒲,慢悠悠地玩了會,才嘴角含笑說:“親愛的,我的閑心快趕上你的優越感那麽多了。”

身邊的人哄笑成一團。

大家顯然更尊敬也更偏愛趙想容,沒人搭理那個香奈兒太太。場面只有幾秒的冷寂,話題很快轉到別的更輕松的方向。

趙想容舒適地靠在沙發裏,任人給自己一縷縷地仔細卷著頭發,繼續看著手機。等發型師結束後,她仔細照了會鏡子,拎起包,直接推門走了。

但等回到家後,她發現自己依舊帶著情緒。

不僅如此,趙想容居然被氣得一晚上都睜大著眼。

其實以往,她在工作和生活裏聽這種明裏暗裏踩別人的話不要太多,甚至她自己也愛說愛聽。時尚圈先天就有動不動覺得別人醜挫胖的刻薄傳統,大多數時間就聽個樂,不能當真。

但到了淩晨兩點,趙想容目光依舊盯著插在床頭的幹花。

已經腐爛到只剩枝幹的虞美人,枝丫凝固在半空中。她一直沒扔周津塬曾經送給她的花,打掃房間的阿姨可能誤會什麽,插到花瓶裏。

趙想容心裏當然知道,今天為什麽要出頭。只是因為周津塬也在德國,他就算是個徹頭徹尾的人渣,倒也不致於在美發沙龍被一個長舌婦議論吧?

自己看周津塬,是不是也像她父母看孫子,戴有一層濃厚的濾鏡,不允許別人說不是。在以前,她確實為他加了玫瑰色的濾鏡。但是等離婚時,濾鏡無情地碎成一地玻璃渣,她看清了周津塬的真正樣子,感情也就消散光了。

但為什麽她今晚還睡不著覺,難道對周津塬還有什麽殘存的濾鏡。

趙想容想不明白。

她再盯了會,翻身坐起,想把幹花枝扔到垃圾桶裏。

但握上去沒幾秒後,突然一痛,她哎呀聲迅速松開,嬌嫩掌心多出了幾道傷口。她慍怒地擡頭,才發現那束已經幹枯的虞美人,盡管謝了花、掉了葉,風幹脫水,但那長長的花梗上居然還留有不少細微的刺,近看才察覺。

那一瞬間趙想容臉色蒼白。

她突然意識到那可能不是濾鏡。愛,其實是特別經得起凋謝的玩意,甚至在植物腐敗人碎裂後,仍然能像一根刺般惡毒存在,而那根本不是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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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月剩下的每一天都過得飛快。

巴黎節日氣氛非常濃,幾大百貨商店已經布置好每年最為隆重華麗的街邊櫥窗。杜樂麗花園沿路都是聖誕嘉年華,小木屋裏面閃耀著黃色的燈管。

趙想容之後被約出去逛了幾趟,坐了兩次摩天輪,在鐵塔旁邊那棵巨大聖誕樹下合了影。

元旦的那一天剛剛好是一個星期日。周津塬在周五晚上,就從柏林趕來巴黎。

巴黎連續三天都下起了雨夾雪,陰雲密布,非常潮冷。

周津塬沒有打傘,他很入鄉隨俗,整身德國人的做派,就是套著黑色沖鋒衣直接防雨。還好坐車來的,走進屋時,肩膀處有點濕漉漉。

他是下了飛機直接過來,於是先問她:“有什麽東西可以吃?”

趙想容朝著冰箱,歪了一下頭。周津塬便拉開冰箱,三開門的冰箱裏面堆滿了食物,但所有東西加在一起絕對不超過1000卡路裏。

他不禁微微煩躁。

以周津塬對她的了解,趙想容絕對會囤積一些稀奇古怪的垃圾食品。他先從裏面取出三盅凍得很冷的燕窩,當糖水直接就喝了。甜的食物多少緩解情緒,等回過頭,卻發現她正靠在中央台邊凝視他。

趙想容果然說,存酒的小冰箱有上午剛買的粉鉆生蠔,冷凍室裏有急凍的蟹腿肉,櫃子裏還有唐人街買的什麽粉絲湯。

趙想容頓了下,又突然提議:“算了,你去那邊坐著,讓我來幫你做飯吧。”

曾經結婚多年,周津塬幾乎沒怎麽看到過這位親自下過廚,他不禁稍微挑眉。趙想容卻站在旁邊不耐煩地拍拍手,等他讓道。

他依言讓開。

趙想容還是沒什麽廚藝,但糊弄人不差。何況,家裏有好的食材。切了小半盤西班牙火腿,往烤箱扔了一盤龍蝦燴面,青紅相間,偏東南亞的做法。在等待的功夫裏,又拿了小刀、生蠔、檸檬和兩個高腳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