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6章

“等一等,你們先別說話。”雲棲擡手阻止。

眾婢女面面相覷, 雖然她們大多與雲棲是熟識, 可乍然面對改換身份的雲棲, 其實也有些不自在。雲棲還是那個雲棲,又仿佛哪裏不一樣了。

雲棲面無表情,看上去沒有絲毫眾人期待中的喜色或是驚訝。

其實她只是有點懵,剛醒時還反應不過來。

她先摸了摸頸後, 那裏好像被人快速按壓過, 伴隨著睡穴上的酸澀感,是一句男人在暗幕中的低沉話語:“好好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她從沒見過魏司承有堪稱溫柔的態度, 以前沒有,相信以後更不會有。

那男人心中只有至高無上的權利, 為此可以臥薪嘗膽,忍常人所不能忍。若李崇音視女子為工具, 魏司承則是除杜六外,不會多看其余女子一眼。

若是哪日多看了, 怕都有旁的目的。

這輩子她甚至連魏司承都沒見過,為何三番兩次的夢見。

莫非是上輩子心底有她所不知的執念在?

還是別去想了,他是遙不可及, 本就不是臣女能觸及的。

總歸這輩子不會再為他們的大業添磚加瓦,她定能求得一段和美姻緣。

她摸向腰間,心一沉,錦袋怎的不見了?

還有, 她的衣物怎的換了,誰換的,府內還是府外?

冷靜……說不定被放旁的地方了,現下,全屋子的人還在等她說話。

雲棲身為丫鬟在懋南院待了很長一段時間,僅憑周遭環境也能感知到這裏是哪裏。

她緩緩看向錦瑟、無端等人,小姐這個稱呼,離得太久,久到令她恍惚。

雲棲感到這時候露出任何表情都會顯得奇怪,只是虛弱地看向離得最近的錦瑟:“我還有點暈,能不能讓錦瑟姐姐留下?”她大約能猜到,這次被綁的事,在這發酵的時間裏,她的身世有了變化。

雲棲有些緊張,是誰說了?

莫非是余明珠?但她既然能做出這等斬草除根的事,就做好了瞞住一切的準備,難不成有什麽意外…

其實她現在更想看到的是余氏,她深深吸了一口氣,不讓自己因情緒波動太大被發現。

被子下的手攥得越來越緊,快了,她很快就能見到了,也許一刻鐘,也許一炷香,無論如何,她終於辦到了!

其余人聞言離開,將門關上後,無端讓一個二等丫鬟去喊大夫來,由於這些天余氏的情況不容樂觀,好些大夫用了重金暫居李府。

無端則與其余幾名貼身丫鬟守在外間,以防雲棲知道真相後受不住。

屋內安靜了下來。

“我睡了多久?”

“就一個晚上,現在是巳時二刻。”

“發生了什麽事,為何這樣喊我?”雲棲仔細回憶上輩子得知時的驚駭心情,慢慢醞釀了一下,介於她的演技堪憂,所以越少人留在這裏越好。

“接下去奴婢要說一件事,您可要做好心理準備。”

雲棲鄭重地點了點頭:“可以,但錦瑟姐姐,能不用敬詞嗎?”

雲棲說的也是心裏話,錦瑟是母親最信任的人之一,當年無論是母親去世後還是和離後,錦瑟幫了她許多,這聲姐姐叫的真心實意。

錦瑟搖了搖頭:“奴婢永遠都是奴婢,主子永遠是主子,您可別為難奴婢了。您這次被綁去,是二夫人的妹妹余明珠所做。”錦瑟直呼余明珠的姓名,足見她心中對此人有多反感。

“她為何要這麽做?”其實這事就是上輩子也是筆糊塗賬,因為當年余氏恨透了已逝的余明珠,很少與她提及。

“十一年前,二夫人生產時,余明珠的丈夫梁大人因在宴會上所作的詩句被有心解讀,被牽扯入一場曠日持久的大案中,這案子上由聖人裁定,奴婢也不可多言,”說到聖人,錦瑟不自覺放低了聲音,“總之,當年涉及的官員非常多,梁大人謫官去了瘴氣之地蜀南。後面的事,實在令人難以啟齒,但二夫人說是有必要讓您知曉。”

一般情況下,余氏不會讓子女什麽陰暗面都不接觸,那樣對他們的成長不利。

“好,我明白。”她知道,有些事不方便閨閣女子知曉,這次由於提前了幾年,余氏的的心態也是有所變化的。

“被謫官對余明珠來說是巨大打擊,與此同時,更大的打擊是她的丈夫在當時與青梅藕斷絲連,被她當場遇見,令她不堪受辱,她設計讓人殺了那位青梅,後與丈夫貌合神離。不怕您知道,余明珠從小就一直陷害二夫人,小到幼年時的汙蔑盜竊,大到成年後的毀壞清譽,差點二夫人就要成為京城笑柄,她們有多年夙怨,非三言兩語可述。其實以余明珠的庶女身份是無法嫁給鎮撫司的,只是她對梁大人用了藥……”

雲棲一驚,沒想到錦瑟將這個都告訴了她,相信這麽隱蔽的事除了幾個當事人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也就是余明珠為了嫁的高門,不惜一切代價,哪怕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