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7頁)

姜照皊看著那透過他腰腹間的長劍,沉默了一瞬,探手往他脈搏間摸去。

“沒了。”她低聲道。

胤祚擡眸,有些呆呆的問:“沒了是什麽意思?”

“死了。”她道。

“死了是什麽意思啊?潮平什麽時候能起來,他為什麽不起來。”胤祚聲音中帶著小小的哭腔。

縱然不理解什麽是死了,但是留了那麽多的血,還是能看出來些許的。

小孩子總是有可怕直覺。

姜照皊沉默,不知道該怎麽跟孩子解釋,這死了之後,就再也沒有這個人了。

很快守城軍過來,將桃園圍的水泄不通。

暫時安全了。

姜照皊垂眸看著潮平青白無血色的臉,他生的俊秀,這會子瞧著像是藝術家精心雕刻的雕塑,仍舊好看的一塌糊塗。

她心裏混亂的厲害,不確定今天發生的一切,到底是不是潮平引導的,但是她知道,潮平和這一切,是有關聯的。

叫人好生給他收斂,姜照皊嘆了口氣。

看著身旁靜默立著的大宮人,大家都有些茫然的看著逝去的潮平,不明白這一場混戰,為什麽死的是他。

魏珠的視線在他和周圍人之間轉悠,心裏也難受的厲害,之前還說他可能有問題,誰知道,這問題還未看出來,他人就沒了。

白蘇最是難受。

她和潮平,在清仁貴妃跟前晃悠的最多,每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很是培養出幾分感情。

突然就這麽沒了,她沒忍住紅了眼。

等到一切結束,桃園被打掃的幹幹凈凈,地上的土都翻了一遍,完全看不出發生了什麽。

活捉的那些刺客盡數充入大牢,連夜審訊。

幾個孩子都嚇的做噩夢,姜照皊也有些害怕,更多的卻是傷心。

潮平不在了。

這個朝夕相處的人,帶著她滿腹疑問,不在了。

她想要問,都沒有地方問了。

正想著,就見魏珠抱著一個小匣子過

來,滿臉都是悲傷,淺聲道:“這是潮平留下來的。”

這麽說著,他將小匣子放了下面,解釋說上面留的有字條,都留給清仁貴妃了。

姜照皊看著那小匣子,輕輕一聲嘆息,緩緩打開。

裏頭放的東西,有些她認識,有些她不認識,魏珠就在一旁補充,說是她賞的。

再就是潮平一本小劄,寫寫畫畫的,都是些詞不達意的東西。

猛一看像是沒什麽道理,但是她想想自己平日裏跟潮平玩笑時候說的反話,代入進去之後,就發現,完全沒有什麽問題。

上面記錄的都是她的喜好,和一些小的注意事項。

可以說十項管家全能,他全部都在其中。

姜照皊嘆了口氣,隨意的翻著,在下頭翻到了十萬兩銀票,上面清楚寫著,贈清仁貴妃。

這小小的一個匣子,是潮平所有的資產。

也是他最後的溫柔。

姜照皊沉默,叫人好生的給他葬下,又叫人在外頭買了個小奴隸,冠以姜姓,養在潮平名下,算是全了一場主仆情誼。

姜潮平之子姜潮生。

也算是有人給他摔盆捧幡。

等這事忙活完,刺殺事件也調查出來了,名義上是三藩事件的後續,其實在她看來,她總覺得,跟歷史上大名鼎鼎的白蓮教脫不了幹系。

可惜他死的太利索,不能為她解惑。

康熙頗為震怒,江南行徹底變成了血淚行,侍衛死傷百余人,原本只是來鍍一層金,卻不曾想,永遠埋骨他鄉。

“要回去了。”他沉穩道。

經過此事之後,不提康熙,就連清仁貴妃和幾個孩子,都肉眼可見的沉穩起來。

姜照皊點頭,坐在馬車上,身邊卻再也沒有潮平的存在。

“小吉呢?”她問。

白蘇有些怔然,看向一旁的魏珠,兩人都沒有再關注過他。

“等回宮後,將他捉來。”她要仔細審問。

魏珠趕緊記下,不敢問為什麽。

姜照皊這時候懷疑,這一切的開始,就是小吉到來開始的,而那段時日,潮平心緒不寧,會不會是因為,等級不如對方高,所以無可奈何。

後來小吉走了,他很是慶幸。

甚至包括她後續的落水,應該也是小吉做的。

他就像是毒蛇一樣,在暗處

伺機毀滅她。經此一事,姜照皊突然喜歡帶著大批人出門行走。

侍衛必不可少,幾個孩子也是如此,不能有絲毫膳食,經過此事,她才算是真正明白過來,原來滿漢之間,真的有血海深仇。

和後世的仇恨遺忘不同,這個時候,才過去四五十年,老一輩都在,關於滿人的那些記憶也在。

剃發易服。

這四個字,代表著的是無數人的血淚。

那個劈砍過來的眼神,她始終不能忘懷,想要做些什麽,卻發現無能為力。

慢慢來吧,總歸民眾的日子會越來越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