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狐(第2/3頁)

既不是熟人,顏知鳶便移開視線。

……

城門酒家,靈清伸長脖子往前方眺望。

靠著紅漆欄杆設下的桌椅上鋪設一層層白布,淩霄坐在上面,擦拭著寶珠劍。

劍是武器,要用上劍的必是臟東西——每回動手他必要徹底的沖洗寶劍,可還是時不時的覺得寶珠劍很臟。

他顯然對嘈雜的街道毫無興趣。

直到靈清嘀咕:“那好像是知鳶道友……”

淩霄耳朵微動,身體先做出反應——他刷地站起來,看向城門口。

靈清一轉身,看到不知何時站到旁邊的人,拍了拍胸膛:“師兄,你嚇死我了。”

淩霄:“人在哪?”

問完,他已經在人群裏看到那抹不一樣的亮色。

“第二輛馬車旁邊,著淡綠色披風……沒錯,就是知鳶道友。”

靈清又蹦又跳的揮手。

顏知鳶並未看到兩人,守城官兵放行,她已經重新登上馬車。離開城門,從大路轉向鄉間小道。

活潑的苗小青像是歡快的小鳥一般,嘴巴幾乎沒有片刻停歇,還沒有到小芹村,顏知鳶就已經知道莊上有多少畝地,圈中喂養著幾頭豬,耕地的牛叫什麽名……還知道看院子的是一只很兇的鵝,苗大青很會做菜,烹飪雞肉的手藝遠近聞名。

苗大青是小青的哥哥,奶娘的長子。前幾年喪妻,去年新娶了一名叫做阿紫的姑娘做妻子。

再有就是苗家的頂梁柱,奶娘的丈夫——苗大頭。

一個沉默寡言卻勤勞樸實如黃牛一般的人。

一家的人口結構非常的簡單。

苗小青:“小姐,您可千萬別跟阿媽說,是我告訴你她生病的事,不然她肯定會怪我的。”

顏知鳶知道照顧自己多年的奶娘是什麽人,心說我帶著大夫來的,你也瞞不住。不過,何必讓小青害怕。等奶娘想起來罵人,也是自己離開之後的事情,氣早就消了。

天都已經黑透,村裏家家戶戶都已經關門點燈,一行人才來到田莊之外。小廝扶著老大夫下車,這位年邁體弱的先生被顛得臉色煞白,比聽到聲音出門查看情況的苗大青更像個病人。

“咳咳咳咳”

夜風一吹,苗大青立刻捂著嘴咳嗽起來,等喉嚨裏的癢意完全過去,才能正常的說話:“這幾位是……”

苗小青:“小姐,我扶您下車。”

顏知鳶已經先一步跳下車了。

這樣的高度對她來說實在是小意思,穿著裙子也不會阻礙她的行動。對著苗大青微微一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沒有做更多的寒暄,直接說:“我想先去看看奶娘,現在方便嗎?”

“可以,當然可以。”

苗大青愣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急忙添上一句:“阿媽一直在想念您。”

苗家的房子簡單卻寬敞,圍著籬笆的前院裏,種著不少青菜,顏知鳶進門的時候差點踩到一茬嫩青的韭菜。

堂屋坐著的男人四十幾歲,穿著顏色深沉的粗布衣裳,應當就是田大頭了。他局促的站起來,大約是不知道跟主家小姐該說點什麽,只能木訥的微張著嘴。

旁邊是廚房,裏面有人影閃過。

顏知鳶看了眼飯桌上的大陶碗,一時間竟然無法移開目光。碗中是碼得整整齊齊的雞肉,淋上青色的料汁,椒麻的香味爭先恐後的往鼻子裏面跑。還沒有品嘗,已經可以想象這道菜肴的美味。

顏知鳶強迫自己移開目光,在苗小青的指引下穿過堂屋,來到左側的一間內室。一進門就能看到燭光搖曳,床上躺著兩年不見的奶娘。

她們進門時鬧出的動靜驚醒了睡夢中的奶娘。

“小姐,你怎麽來了?我這是在做夢嗎?”

奶娘揉了揉眼睛,甚至還掐了自己一把。

“您不是在做夢。”

顏知鳶抓住她粗糙的大手,坐在床沿上。

“真的是我,奶娘連阿鳶都不認得了嗎?”

奶娘一下子坐起身,終於發現自己不是在夢中。

“阿媽——”

門外傳來嬌滴滴的一聲呼喚。

顏知鳶感覺到手被奶娘用力的回握,甚至產生了些許的疼痛感。這是下意識的動作,結合奶娘的面部表情,能看出她有緊張、恐懼的情緒。

為什麽來人會讓奶娘害怕?

那不應該是苗大青的妻子嗎?

人還沒進屋,影子已到先到門口。

顏知鳶看到的黑影有兩只尖尖的耳朵,腦袋的形狀像狗,足細而長——這絕不是人類的影子。

待那婦人走進房中,苗小青小聲說:“小姐,你瞧!這就是我嫂子,村裏最漂亮的媳婦。”

顏知鳶並不知道婦人在普通人眼中是個什麽長相,在她眼中,只有一個頂著一顆狐狸腦袋,有著長尾巴,嘴巴大咧著露出利齒的野獸。

它只是有著人的軀體再穿上人的衣服而已,並不代表野性已經被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