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狐狸

山下怎麽到處都是妖精鬼怪?這和大家說的完全不一樣。

顏知鳶側過身,徹底擋住奶娘。

她沒有料到探望奶娘也能遇到一只狐妖,雖然有些驚訝,但沒有露出半點慌亂,很自然的對頂著一張兇惡狐臉的“女子”說:“我來的路上,聽小青把你誇贊了一百回。果然是個標致的,你叫阿紫?”

“妹妹天真浪漫,十分愛重家人。哎,奴家蒲柳之姿,一個鄉下婦人而已,賤名怎敢汙小姐尊耳。”

纖纖柔荑只能捂住半張狐嘴,顏知鳶明白狐女想要展露出的是嬌羞的姿態。

對有陰陽眼的她來說,口味有點過重。

“我村裏人都叫我田娘子,小姐也可如此喚我。”

顏知鳶一點都沒有客氣,笑眯眯的就說:“田娘子,你出去一趟,將大夫喚進屋中。”

狐女:“……是”

苗小青一頭霧水,傻傻的看著嫂子的背影消失,才茫然地問顏知鳶:“小姐,你們說話怎麽如此饒舌,感覺像是在聽戲文……”

大概是狐女覺得應該以這樣的態度來面對主家的小姐……她也覺得這樣說話很尷尬,可此處是人家的主場,她得把戲接著唱下去。

“還有,剛剛嫂子過來幹嘛呢?”

我也不知道她過來幹嘛!大概是試探我?

顏知鳶不會把心中所想說個小姑娘聽,隨便找了個理由:“大概是過來叫我們吃飯。不用在意,先讓大夫給奶娘看看。”

苗小青點頭。

奶娘對上小姐帶著笑意的雙眸,才回過神來放松手上的力道。

剛剛無意識的用力,已經把小姐一雙細嫩白皙的手給攥出指印。

“小姐,我……”

顏知鳶了然的拍了拍她的手。

不一會,苗娘子就帶著大夫進門。

顏知鳶也不趕她離開,耐心的等待大夫診脈。

“苗大嫂,何處不適?”

大夫雖然一路經受顛簸,但是一到病人面前就恢復了一些精氣神。

奶娘憂愁的說:“我最近常常夢到被人捶打胸口,又無法醒來。白天的時候,總覺得身上沒有力氣,無法喘息……前段時間還在田地中暈厥過兩回。”

按這位大夫的判斷,奶娘的確患有驚悸之疾。不過,上一位開的方子不太高明,不夠對症,這或許是她遲遲無法痊愈,病情逐漸加重的原因。

“明天派個人跟我回去抓藥,先吃三副,以觀後效。”

這位大夫對驚悸之症很了解,一副有把握讓病人痊愈的樣子。苗小青面上露出喜色,站在門外的苗大頭更是高興得直搓手。

顏知鳶又請大夫去給苗大青看診,讓狐女轉告苗大頭,務必好好招待大夫……隨她來的人,今晚都會在莊子裏歇下來,需要苗家人來操持一切。

等不不相關的人全部被打發走,顏知鳶心裏也松一口氣,扶著虛弱的奶娘站起來,穿上腳踏旁的灰色軟底布鞋。

讓疑惑的苗小青領路,三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主屋,關門、點燈一氣呵成。

大延朝的百姓富庶,手中有余錢,就會考慮置辦產業。

三房未分家前的產業很是稀薄,且以楊氏的嫁妝為主。

顏三爺成親前,可以領庶子的月例,一個月五兩銀子。

成親後,管著一個很小鋪子。月例沒有了,換成領一份掌櫃的工錢,每月只有三兩銀錢的進項,年底能得到一筆接近五兩的年資。這些錢能幹什麽呢?只夠用來給家中的兩名丫鬟、一個小廝發月錢。

家中的支出主要靠楊氏的嫁妝,一個米糧鋪子,一個田莊。運轉得當的話,產出足夠三房的開銷。真正打理兩份產業的是顏三爺,靠著精打細算和一點做買賣的天賦。這些年來,資產已經翻了十多倍。

原來的田莊裏也有留給主人家住的房舍,不過非常的簡陋。畢竟田莊就是農莊,而不建在山林野地的莊子,主人家來這裏的目的是巡查產業,而不是遊玩散心。

賺錢後,顏三爺還是拿出一筆錢修繕田莊的屋舍,並打了一些實用的家具。

田家就添了一項活計——看屋子。

不過,也因此得了一項實惠。顏三爺是個厚道人,將莊子前一排有點倒座房意思的屋子統統劃給田家使用,裏面家具齊全,用料上並不比主屋差。

田家也是實在的人家,哪怕主人家從沒有到田莊過夜,主屋還是打掃得幹幹凈凈,一點灰塵都沒有。床褥齊備,桌上的瓶中還插著一束半枯的野花。

顏知鳶扶著喘個不停的奶娘脫鞋上床,對苗小青說:“告訴你爹一聲,我一個人睡不著覺,請奶娘同我一起睡。”

苗小青:“哎……好,要不我也留下?”

這畢竟是小姐,不能指望她來照顧娘!

顏知鳶倒沒有拒絕這個提議,僅僅讓病人留在主屋,可能會引起狐女的懷疑。她也很高興奶娘的家人都發自內心的關心著奶娘,不過還是得先支開苗小青一陣,才能和奶娘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