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登場(第3/4頁)

“只剩一個頭蓋骨還算完整。”

“跟他媽破西瓜似的。”

——然後,原本就心智不全的“大黃”,瞬間陷入了喪失理智的瘋狂狀態。

他一片空白的大腦中,只剩下一件事情。

跳入面前的湖泊,通過傳送陣回到齊家,殺了所有人為田馨報仇。

“但是那一天,崆峒長老早已修改了湖中的傳送陣。”

齊三爺得意地捋著長須,“發狂的妖獸跳入湖中後,被送往的地方不是齊家……”

——而是童家。

“我們早已派人潛伏其中,畫好了接應的傳送陣。”

“神鳥後裔發狂,再加上我們埋伏的暗樁,別說一個童家,再大的門派也經受不起。這一戰童家元氣大傷,事後我們再略施小計,扳倒他們不過是舉手之勞。”

“只是我們沒想到,那童瑤如此悍勇,中了妖獸一爪和三發毒箭,還能運使靈劍,斬落妖獸頭顱。她臨死之際,將本命法器傳於獨女姜若水,任何人都無法染指,也算是心思縝密。”

“不過,無妨。姜若水遲早要嫁與我那少不更事的侄兒,她的東西,便是齊家的東西。齊家的東西,便是淩霄城的東西。”

“齊家對淩霄城忠心耿耿,還望二公子多多美言,望淩宗主和各位公子多加照拂!”

……

……

“……”

有那麽一段時間,舒鳧整個人定在當場,頭腦和四肢一起凝固。

就這麽定定地坐了好一會兒,嗅著鼻尖濃郁的熏香,聽著齊三爺與淩霄城恬不知恥的談笑,她終於慢慢意識到一件事情。

——原來,童瑤是這麽死的。

只因為一個狂傲少年,念念不忘她在二十年前一劍削落了他的頭冠。

至於“鴻鵠”與淩家先祖之間的嫌隙,恐怕要追溯到二百、二千乃至二萬年前,竟然能著落到一只混血橘貓身上,也虧淩霄城說得出來。

她也很想問一句——就為這個?

田馨和童家人,就為這個白白斷送了性命?

扯你娘的蛋。

在舒鳧心中,那一點影影綽綽的“不平”化為實質,逐漸充盈胸腔,掀起滔天巨浪。

她知道,這裏是小說世界,這不過是原著中的一個背景設定,沒什麽好生氣的。

在《弱水三千》的世界中,所有的恩怨糾葛,所有苦大仇深的設定,都只是男女主虐戀情深的插曲。

作為一個穿越者,她只要維持“姜若水”人設不崩,按部就班地走原著女主路線,寬恕、忍讓、包容,一心一意攻略男主,就可以獲得一個平安快樂的結局。

可是——

死了的人,難道就白死了麽?

因為是穿書,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嗎?

在舒鳧沉迷仙俠小說的少女時代,她的理想不是這樣的。

那時候她有一腔熱血,不羨鴛鴦只羨仙,不想囿於一段情緣,只想看女主仗劍踏遍九州,掃清書中一切委屈與不平,讓善人都有所回報,讓惡人都血債血償。

如今,她手中有劍,心中也有劍。

歷經世故,熱血未涼。

她想,她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了。

舒鳧心潮湧動間,渴望雪恨的孤光長鳴不已,“鏘啷”一聲,從劍鞘中一躍而出。

劍柄主動送入她手心,仿佛驍勇的戰馬在主人面前低下頭顱,等待她躍馬揚戈。

“……”

舒鳧腦海中緊繃著一道理智的弦,這道弦將她牢牢捆在房梁上,支撐著她轉過頭,向江雪聲投去平靜的目光。

“前輩。”

她開口,嗓音輕且堅定,“我路見不平,有心拔刀相助。但我也知曉,我不是其中任何一人的對手。”

“淩霄城勢力龐大,我不敢勞煩前輩助我一臂之力,只懇請您指引我拜入宗門。百年後,我自去尋仇,生死自擔。”

她知道,自己初來乍到,本不該貿然出頭,也不該為事不關己的悲劇義憤填膺。

但童瑤於她有恩,眼前人多行不義。此仇不報,只恐怕未來千年萬年,她都無法原諒自己。

從穿越那一刻起,她就不再是局外人。這是她的故事,而她有自己追求的“道”。

“………………”

江雪聲深深望她一眼,點漆般的黑眸眨也不眨,仿佛要一眼看穿她心肝肺腑。

最終他神色如常,只是擡手為舒鳧理了理衣襟,將她頰邊垂落的長發撥到耳後,又把稍有些松落的發釵插好。

他只說了一句話:“你很好。一切有我,且放心。”

“……什麽?”

“你想報仇,是不是?”

江雪聲眼角一彎,平淡面容上煥發出一層異樣的光彩,“正好,我的興趣愛好,就是幫別人報仇。”

“你……您……”

驚喜來得太過突然,舒鳧一時錯愕,話一出口就在舌尖上打了結,“前輩,您究竟是什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