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登場(第2/4頁)

與此同時,江雪聲伸手將她拉近了些,一手虛虛環住她肩膀,是個關心而不逾矩的保護姿態。

“小心些。”

他語氣和緩,半點也聽不出對待旁人的刻薄,“方才你中毒負傷,是我思慮不周,想讓你歷練一番,卻沒考慮到你經驗尚淺。這一次,可不好再重蹈覆轍。”

舒鳧一生彪悍,難得被人如此照顧,一下倒有些不好意思:“我沒事,你不用太費心。”

而梁下的齊三爺也在說:“二公子不必費心。鴻鵠乃上古神鳥,血脈何其珍貴?我等自當好好照料,不敢懈怠。”

“那妖獸涅槃之後,記憶盡失,早已不記得前塵舊事。假以時日,想必能成為一枚上好的棋子。”

“呵,什麽神鳥?所謂鴻鵠,不過是二流妖獸罷了。”

崆峒長老紫薯般的臉上綻開一抹笑意,看上去像個開裂的紫薯,“效忠於自己的仇人而不自知,實在可憐、可笑!我還道他有多厲害,也值得你們苦苦求著我布置陣法。”

齊三爺賠笑道:“是我們無能,勞煩長老費心了。這妖獸是個傻的,他身邊那丫頭可是粗中有細,難纏得緊。”

“哦,我聽大哥說起過。”

淩奚月一手把玩著茶盞,慢條斯理道,“鴻鵠一族與我們祖上頗有嫌隙,當年大哥外出,恰好發現一支鴻鵠血脈流落在外,靈智未開,與凡人相依為命。大哥覺得有趣,有心逗弄他一番,就給他身邊的凡人下了點料。是這麽回事吧?”

“正是。”

齊三爺畢恭畢敬道,“承蒙大公子信賴,將‘整治鴻鵠’這一重任交給在下。大公子一路引導,那蠢笨妖獸果然找上齊家求救。家父、家兄不理俗務,在下便給那丫頭服了事先備好的解藥,以此要挾妖獸為我們做事。”

淩奚月“嗯”了一聲,可有可無地隨口問道:“都做了些什麽?”

齊三爺諂媚道:“我們事先在水源中投放藥物,飲水而不患病者,便是最合適的藥人。篩選出藥人之後,再讓妖獸將人擄回,一來得了藥人,二來也落了童家的臉面。這些年我們潛心試藥,所得丹藥都已上供淩霄城,從無藏私。”

“你們一片忠心,父親和大哥都知曉。”

淩奚月不置可否地一點頭,狹長鳳眸眯成一線,“不過,當年你們迫使鴻鵠屠戮童家,落得魚死網破,實乃不智之舉。九華宗自詡‘正道棟梁’,最喜歡多管閑事,若是引得他們上門,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齊三爺忙道:“這是因為,大公子他……”

“哦?”

淩奚月挑眉,“是大哥的意思?他與童家又有什麽過節,竟默許你們屠人滿門?”

齊三爺殷勤地解說道:“二公子有所不知。二十年前,大公子參加論道大會,驚才絕艷、文武雙全,多少人敬慕神往?偏偏那童瑤不識好歹,論道之際與大公子爭鋒相對,會後論劍又好勇鬥狠,竟一劍削落了大公子的頭冠。”

“……”

饒是淩奚月自問心狠手辣,毫無良心可言,此刻也有一瞬間的怔神,“就為這個?”

“二公子此言差矣。”

崆峒長老不悅道,“宗主有心將青城一帶納入麾下,童家如此不識擡舉,留著他們也無甚益處。一個小家族而已,大公子借整治鴻鵠、搜羅藥人之際順手滅了,有何不妥?二公子,你也太過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末了他又低聲自語一句:“如此畏首畏尾,果然是個沒血脈的,不堪大任。”

“……大哥決定的事,自然妥當。”

一瞬間的怔神過後,淩奚月又恢復了清雅隨和的笑容。

只不過那笑意未達眼底,他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我哥是個傻逼”。

不同於他的便宜大哥,淩奚月心思細膩、城府極深,之所以細細盤問,也都是為了拿住大哥的把柄,方便自己日後背刺。

這會兒他倒是如願以償,只不過這個“把柄”,在他眼中實在有點弱智。

他一向知道大哥狂傲,最恨別人壓自己一頭,卻不知大哥已經心胸狹隘到這個地步。看來,他能平安活到今天,還得多謝大哥不殺之恩。

齊三爺哪知他別有用心,大喇喇地把主子賣了個底兒掉,末了還裝腔作勢地感嘆道:“唉,那一次可花了我們不少心力。那妖獸油鹽不進,一直念叨著什麽‘不可殺人’、‘田馨會生氣’,死活不肯替我們鏟除童家。我們束手無策,只好仰賴大公子出了個法子。”

淩奚月立刻追問:“什麽法子?”

——還能有什麽法子?

——自然是將田馨殺了。

齊氏族長閉關渡劫那一日,就在“大黃”回到藏木林湖畔的時候,崆峒長老以水鏡之法投映,在他眼前生生打碎了田馨的腦袋。

“紅的白的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