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占城, 城主府

莊延將一封信奉上:“侯爺,這是從埕獨傳來的信。”

厲晟翻折的動作一頓,接過信封, 放在桌面上, 卻並未打開:

“埕獨?”

“是。”

厲晟斂下眼瞼, 眸光稍暗,他捏著信封的一角, 來回看了看, 嗤笑:

“倒是稀奇, 埕獨居然會來信。”

他歷經大大小小不知多少戰事, 其中埕獨之戰是他第一次上戰場, 也是他爭議最大的一場戰爭。

他攻下禹國一關三城,卻最後落得一身罵名。

這麽些年, 他懶得去回憶當初那件事。

朝中事,沒有背後人在其中做推手,又怎可能傳的天下盡知?

厲晟悠哉地臥在椅上,拆開信封, 待看清裏面內容,笑了。

劍眉蕩開一抹笑,似諷似嘲。

莊延好奇:“侯爺,這信裏寫了什麽?”

厲晟將信紙扔給他, 冬風吹過窗格,連帶著信紙打個圈兒,被莊延穩穩接住。

看清信的內容後, 他皺起眉頭:

“這禹國是想做什麽?”

當初埕獨之戰後,禹國來使求和,每年上供金銀珍寶,以求大明朝收兵。

本來依厲晟的做法,是想一路打進禹國都城。

可惜,一封聖旨下,厲晟不得不班師回朝。

先帝當時年歲已大,早沒了年輕時的鋒芒,厲晟心知肚明,最終還是順了他的意。

而如今,安靜了近十年的禹國突然作妖,這又是想送公主,又是送皇子要入大明朝的,不知打著什麽主意。

厲晟似笑非笑:

“難不成這禹國是瞧著新皇登基,趕著給他送美人兒?”

莊延無奈:“當今聖上對皇後心思,禹國定然不會不知曉。”

厲晟捏著他遞上來的信紙,輕笑淺嘲:

“也許這福安公主,貌似天仙呢?”

“侯爺說笑了,當初皇後娘娘容貌可是冠絕京城,再說了,聖上是何人,天下什麽美人他沒見過?”

厲晟不以為然,嗤笑:“總有人不自量力。”

莊延咽了聲。

自打埕獨之戰後,侯爺早就厭惡了禹國。

不管他們做什麽,在侯爺心底都是別有居心。

侯爺心底也有憾事,當初未能將禹國攻下。

莊延偷偷瞄了厲晟一眼,心底暗自嘀咕,侯爺估計就盼著禹國作妖,正好圓了他的心願。

傍晚下值,厲晟轉著玉佩,騎馬朝府上去。

夕陽西下,余暉印在他臉上,他眉眼低垂,頗有些心不在焉。

容悅從房裏出來時,就看見這幕,有些好奇:“侯爺?”

厲晟陡然回神,將心事放下,快步上前扶著佳人,淺斥:“怎地出來了?”

如今入了冬,占城本就近邊關,在大明朝最北方,比京城還要冷。

屋裏早就點了炭火,再好的炭,點在緊閉的房裏,也讓人容易悶。

她覺得不適,才差人出來走走,剛出來就遇見了他。

她撅著嘴:“屋中有些悶,我出來透透氣。”

厲晟見她穿得單薄,擰眉:“讓丫鬟開窗就好,你身子弱,這些日子該是好好躺著才是。”

容悅有些不高興:“我都躺了一個多月了。”

厲晟輕咳一聲,想著若是自己在屋裏躺上一月,怕也是早就不耐煩,到底是沒再勸,他動作改為攙扶女子,朝一旁丫鬟吩咐:

“將夫人大氅拿來。”

厚重的大氅被容悅披上,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埋在狐絨裏,只露出黑溜溜的眸子,像個小倉鼠似的,惹厲晟輕笑。

他看了看天色,提議:“如今未到酉時,練武場那邊應還未散,過去走走?”

容悅眸子一亮,只顧著點頭答應。

厲晟小心地扶著她,覺得她孕後越發小性子了。

倒不惹他厭煩,反倒偶爾頗覺驚喜。

兩人出了朝暉院,穿過長長的回廊,入了東梨園,滿幕余暉,樹蔭冗長,一直蔓延到兩人腳下。

練武場在東梨園前方,屬於前院,所以容悅從未來過。

剛進城時,厲晟本打算她過來看看。

後來忙活大婚一事,就將其忘了,如今能想起來,也算不錯。

剛走出東梨園,就聽見一陣鏗鏘有力的聲音,觸目所見,一群男子站在練武場內,大冷日裏,他們只穿著單薄的裏衣。

容悅看著就覺得一陣冷意。

還不等她看明白,眼前突然覆上一只手,頭頂傳來男人不滿的聲音:

“別看了。”

厲晟臉色冷沉,他只記得練武場未散,多年未進,一時忘了這裏的樣子。

若只有他,他怕是會誇一句這些人不畏寒冷,毅力艱深。

可惜,這裏不止是他。

他還沒興致帶自己媳婦兒參觀別的男人。

容悅乖巧地站在遠處,一手輕抓著男人的手腕,不解地問:“怎麽了?”

厲晟悶悶地說:“沒甚好看的,我帶你去花園。”

“如今是冬日,花園裏哪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