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從屋子裏出來時,已經近午時,玖思還在外面等著, 連同著厲晟身邊的莊延也站在旁邊, 兩人似乎在說什麽, 聽到房門從裏面被打開的聲音,兩人頓時停住話頭, 朝這邊看來。

玖思松了口氣, 上前扶住容悅, 看向厲晟的神色則有些復雜, 而莊延卻不一樣, 看似一本正經,卻滿眼都是笑意。

容悅被莊延的視線看得微頓, 臉頰上的紅意還未散,低頭朝厲晟服了服身子,趕緊帶著玖思離開。

二人離開後,莊延走到厲晟身後, 笑著問:“侯爺可是將藥膏給夫人了?”

厲晟眯著眼睛看向他,心情些許愉悅,但是聽到莊延的話時,依舊輕哼了一句:“與你何幹?”

他與她的事, 不曾想過與旁人分享。

莊延一噎,撇了撇嘴,心底暗自想著, 看那位夫人走路不自然的樣子,就知自家侯爺昨日待人家如何,偏生自家侯爺好似當自己各方面都如行軍打仗一般厲害。

不過,莊延不知想到什麽,忽地悶笑了一下,說:“侯爺,剛剛祁星說尋了些書,放在您房間了,讓您仔細看看。”

厲晟擰眉看向他:“何書?”

“屬下也不知。”

厲晟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再多說,手上握了握原本想要給容悅的藥膏,舌尖抵了抵牙根,輕嘖了一聲,朝城主府走去。

他還得仔細想想,如何將容悅從這件事中摘出來,且名正言順地帶入京城。

其實他未必不知道容悅擔憂的是什麽,但是一份假的戶籍卻是極其方便,只不過,他憂慮一點,若用了假的身份,還算名正言順嗎?

如此也不過是掩耳盜鈴,還是得需想一法子。

他自是沒有想過要委屈她,到底是自己看上的人,捧在手心都不為過,也要別人敬著,小心翼翼地待著才行。

厲晟漫不經心地輕挑眉梢,若是為了此事,在儲君之位上站隊,倒是頗有些荒誕,不過,該來的總會來,如今提前,尚能換取一條件,算不得太過吃虧。

驀然,他想到那人之前似是不願同他走的模樣,在心裏輕嘖了一聲,真是個小白眼狼。

而另一邊的容悅回到粥棚之後,裏面的人忽然與她說:“少夫人回來了?剛剛少爺過來,說是讓少夫人同少爺一起回府。”

玖思頓時變了神色,怕被人看出端倪,連忙低下頭。

容悅神色看不出任何異樣,淺笑著應了下來,余光瞥向自己手中的帕子,漫不經心地垂下眸子。

她原本還在想,要如何找機會同羅玉畟相處,卻沒有想到,他竟自己來了。

她朝東邊看過去,似是瞧見羅府的馬車朝這邊來了,便帶著玖思走過去。

今日的馬車裏沒有旁人,容悅進去後,裏面空無一人,桌子上依舊擺著白玉茶壺和茶杯,她垂著眼瞼,默默看了半晌,想起昨日羅玉畟親自將那杯茶水遞給她,還有昨夜那冰涼滲骨的冷水。

她絲毫沒有猶豫,她先是倒了一杯茶水,然後打開茶壺,從腰間抽出自己的手帕,看了看那上方被沾染的痕眸色輕閃著,一點點將手帕放進水壺中,茶水浸濕了手帕。

直到聽到外面傳來了些許動靜,容悅才不緊不慢地將手帕抽出來,將茶壺蓋好,將濕透的手帕折起,攥在手心。

剛做完這些,就聽見了玖思稍大的請安聲,隨後便見簾子被掀開,羅玉畟穿著一身藍色衣衫走進來,額頭溢出些許汗意,看到她時,神色微有些閃爍,卻也並無多少心虛。

容悅已經漸漸無所波瀾,面無表情地服身行了禮,在被叫起後,就低頭坐下,一言不發,捧著她之前倒的那杯茶水,細細地抿著。

羅玉畟看她這副模樣,有些驚訝,又覺得理所當然,雖說她往日素來乖巧知禮,但經過昨日之事,若是心底並無半絲芥蒂,才會讓人感到警惕。

只是終究到底,他看著她這副模樣,心底依舊覺得些許不舒服。

就好像是,她本不該如此態度待他。

過去一年,他未曾宿過她院子,也曾待她不好,更甚時,那日在涼亭,為哄方琦開心,讓她為方琦唱曲,即使如此,在他對她露出一絲溫柔時,她依舊喜不自勝。

今日這番冷淡的態度,讓羅玉畟微略感不適地眯了眯眼,心底生了幾分不悅,他開了口:“夫人在生為夫的氣?”

他瞧著眼前的女子身子一僵,握著杯子的手一抖,聲音冷淡,隱隱透著委屈:“……妾身不敢。”

此話一出,羅玉畟心底的不悅散了幾分,他有些不耐地揉了揉額間,一頓,覺得手上碰到了汗,他微擰眉,拿帕子擦了擦額間。

容悅眼眶泛紅,看見這副他這番動作,默不作聲地替他倒了一杯茶水,卻什麽都沒說,放在案桌上,她自己捧著那杯茶水,又低下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