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2/2頁)

容悅在看見他面色遲疑時,心底就有了些許猜測,再聽見他的問話,她輕顫了下眼睫,咬住下唇,近乎輕著聲音回答:“……是。”

厲晟皺起眉頭,放在容悅肩上的手收緊,將人朝自己攬了攬,微冷著聲音問:“她可有大礙?”

太醫面色凝重:“回侯爺的話,恕微臣直言,夫人的情況並不容樂觀,她身子本就不好,如今又染了寒症,怕是日後於子嗣有礙。”

太醫話剛落,容悅臉色就是一白,她昨日在下命令時,未必沒有想過這個結果,只是那時她旁無選擇。

“可有法子根治?”

太醫擡頭看向他,恰好看見他擔憂地望著坐著的女子,太醫心下驚奇,思量了半天,說:

“微臣做不到將其根除,只能盡力開個藥方,夫人需長時間服用,平日裏盡量養著身子,勿要再碰冷水,可能方會有好轉。”

厲晟面上浮了一絲怒意,卻也知道這定是太醫盡力之後的結果,他有些不耐,揮手示意莊延將人帶下去。

等到屋裏沒有旁人了的時候,他才低頭去看女子,看見她毫無血色的臉頰,有些心疼,卻還是輕斥道:“此時可後悔了?”

容悅微紅著眼,卻還是倔強地搖了搖頭。

昨日的情況,再來一次,她依舊會那樣做。

厲晟氣悶,心底暗罵她不識好歹,卻又無可奈何,他自己氣了半晌,再看她通紅的眼眶,忍不住地彎下身子,擦去她的眼淚,生硬地溫聲哄著:“別哭了。”

也知道自己這一句過於簡單,到底傷了是她的身子,不知她心底此時有多難受。

他輕嘆了口氣,心底最後那絲怒意也消了去,越發多了幾分溫意:“太醫也說了並不是不可好轉,待回京後,本侯再讓旁的太醫替你醫治,可好?”

容悅被他話中的意思驚了下,忍不住地擡眸看他,勉強扯了扯嘴角:“侯爺說笑了,待侯爺回京後,我與侯爺怕是不會再相見了。”

她是何身份?梧州知府的兒媳。

而他呢?堂堂簡毅侯,手握數十萬厲家軍,兩人身份天差地別,一段露水姻緣罷了,縱使他此時待她極好,又豈容她心生妄念?

待聽清了她的話,厲晟眸色倏然一涼:“你此話何意?”

他心底止不住的怒意,她此話是何意?

兩人已有了肌膚之親,她還是要守著那羅氏之子不成!

跟著他入京,有何不好?

至少,他不會任人欺辱她。

容悅看清他眉梢的冷意,身子一顫,眸子裏閃過不解,心底有絲委屈,她不知他為何要生氣。

厲晟壓著心底的情緒,盡量平靜著聲音問她:“你不願同本侯入京?”

容悅攥緊手帕,擡眸反問:“侯爺要帶我入京?”

厲晟一怔,不知她這問話何來,擰著眉說道:“這是自然,待梧州事了,自是想要你與本侯一同入京的。”

容悅張了張嘴,突然不知該說什麽。

她發現好像自己似乎理解錯了他的意思,他想要帶自己入京,而不只是短短的一段露水姻緣,可是,容悅搖了搖頭。

“侯爺,你還記得嗎,我已經嫁人為妻了。”

“那又如何?”

厲晟直直看向她,一字一句說:“莫不是阿悅認為,昨日本侯與你說的話,是說著玩的?”

昨日說的話?

容悅微頓,半晌才想起,昨日在平輿街,他同自己說的那句“容悅,本侯想要你”。

容悅搖頭:“我自是信侯爺的。”

頓了頓,她又斂下眼瞼說:“可是,侯爺何必呢?”

何必為一個女子惹上讓名聲沾上汙點。

厲晟聽出她的意思,忽地笑了下:“阿悅可曾聽說過,埕獨戰事?”

容悅不解他怎麽說到這,卻還是如實地搖了搖頭。

站著的男人低著頭,外面的光透著窗格照射進來,印在他臉側,讓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只似乎是在笑著。

“那是本侯第一次入戰場,本侯曾將敵軍首領酷刑之後,生生活埋,後來,朝野上下都皆傳本侯殺人如麻,生性殘暴。”

“阿悅,你說,本侯在乎名聲嗎?”

容悅愣愣地看著他,心底忽地湧上一股莫名的情緒,她記得玖思曾與她說過,簡毅侯上戰場時,不過剛剛十六歲。

她不知那時發生了什麽,能讓他將那人生生活埋,可是聽著他字字將自己的傳言說出來,她卻覺得,其實他並不是對此不在意,只是他習慣了而已。

她怔怔問了一句:“侯爺當時可覺得難受?”

就看見男人愣在了原處,似沒有想到她會這般問。

可容悅卻是倏地心下了然,那時他不過少年,還不到及冠之年,為國征戰,卻身染罵名,又怎麽可能心底不留絲毫痕跡?

待苦難不在意的人,都曾遇到過更苦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