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5頁)

世人畫山水,幾乎全是濃淡相宜,以虛帶實,側重筆墨神韻。

可從來沒有像瑞生畫的山水,用的是樸素淡雅的“白描”,可你要說他不是蘭葉描又不對。

因為他是從畫聖“不以裝背為妙,只以墨蹤為之”的白畫發展而來的。

雖然瑞生的筆畫有些地方處理得太過刻意,但是用筆的層次變化就能畫出山的立體感,絕對是一大創新,而且還是居於蘭葉描的創新。

在座的都是畫中高手,自然明白瑞生這一畫法等同於開創了一個新的技法流派。

他不是像畫聖,他是新的畫聖。雖然這技法還不怎麽純熟,但是等他多加練習必將名揚天下。

毫無疑問,大家將甲等全部投給了瑞生。

三天後,正式比賽,此次考試題目是馬。

所有學徒的考桌圍成一個圓,馬奴牽著馬在圈內溜達,時間為兩柱香。

學徒們對著馬觀察起來。

這三年,他們每天除了上課,幹得最多的就是臨摹先生們的作品。馬也不例外。

想要畫好一匹馬並不簡單,尤其是這匹馬還是四處遊走,只兩柱香就要抓住這匹馬的精髓,並且躍然紙上,難度不可謂不高。

有的學徒照著馬畫起來,卻怎麽都畫不好,只好撕掉重來。

有的不擅長畫活物,直接放棄。

瑞生臨摹過不少馬,但是他還是頭一回近距離觀察馬。不免看得有些入神。

別人的作品再好,也只是別人的,表達的也只是別人的思想。

瑞生要畫一幅屬於自己的馬,就得畫出他想要表達的東西。他細細觀察這匹馬走路的姿態,甚至還問了馬奴關於這匹馬的特性。

馬跟人一樣,都有自己的性格。有的馬好戰,有的馬徒有其表,有的馬頑劣,有的馬溫順,他想要將這匹馬最鮮明的特征展示出來。

觀察過後,在腦子裏過一遍,他才開始磨墨作畫。

兩個時辰幾乎是眨眼間就到了。在最後一刻,瑞生終於將畫畫完。

撂下筆,學徒們退場,先生們挨個過來欣賞。

瑞生畫的馬又再次驚艷了評委。他畫的馬線條健拔卻有粗細濃淡,構圖堅實穩秀,畫面簡潔精練,但富有變化,哪怕不著色,馬的一舉一動也極其細致生動,展示出駿馬神采煥發,顧盼驚人的特征。

評委聚在一起評畫,學徒們守在邊上等得心焦。

陳金虎更是急得團團轉,可他發現少爺好像一點也不著急,還有心欣賞樹上的小鳥兒。

陳金虎總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感覺。他家少爺性子可真穩啊。

其他人交頭接耳討論此次排名,崔鄲帶著小廝也走了過來。

在題內考開始之前,崔鄲已經從知府那邊得知瑞生的畫也得了九個甲。是他此次競爭強有力的對手。

而他四年前沒參加,主要是想借著這次機會得個好名次,他可不想四年過後,自己居然還得不了第一。

“張瑞生?你覺得你能得第一嗎?”崔鄲搖著扇子走過來。

瑞生低頭想了想,“不確定”。

他再怎麽喜歡自己的畫,也不能保證別人一定喜歡。他娘說的對,人的喜好是不一樣的。就像有人喜歡吃甜,有人喜歡吃辣,這是喜好問題,不是他的問題。

崔鄲見他沒什麽自信,忍不住翹起了唇角。

就在這時,評委們已經看完所有畫,館主身邊的書童出來宣布成績。

大家齊齊往他身邊擠。

崔鄲自然不可能自己上去擠,他的小廝已經擠了進去,瑞生也豎著耳朵聽。

“第一名崔鄲。”

大家羨慕的眼神看了過來。崔鄲在所有學徒當中,一直都是最優秀的,不僅僅是因為他拜了館主為師,還包括他家學淵源,其他人自然比不上。

誰知這書童剛念過,緊接著又補充一句,“此次第一有兩個人。張瑞生也是得了十八個甲。”

崔鄲含笑的臉僵住,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張瑞生,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與人並列第一。

崔鄲幾步上前,問那書童,“是不是搞錯了?不是第一名只有一個嗎?”

“原本是這樣沒錯。可是你們二位都太優秀了,評審們投了好幾次票,都是這個結果。”

當然評審們還說,現在崔鄲和張瑞生並列。可再過幾年,等張瑞生的白描技法越來越嫻熟,張瑞生的成就一定會比崔鄲要高。

書童也是個聰明人,自然不願得罪人,將這話咽回肚裏,沒有往外抖。

其他學徒得知,全都湧上來恭喜瑞生。

比起崔鄲的不好接近,顯然呆萌的瑞生更接地氣。

大家紛紛向瑞生請教如何畫好畫。

瑞生也不藏私將自己知道的全都說了一遍。重點是自己如何觀察動物的特性。

書童見他們只顧著向瑞生請教,輕聲咳了下打斷他們,“你們還要不要聽名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