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葉霄正等著他,見他出來,匆匆迎上,說就在方才,抓到了一個寶勒國派來的探子,審訊後,探子招供,寶勒王拓乾對烏壘都護府極是戒備,除了派出探子刺探這邊的各種情況,也正在向東狄大都尉索要武器和馬匹,應是近期要對烏壘發動襲擊。

探子的職位低微,就只問出了這麽一點消息,別的暫無所獲。但這個消息很重要,與他之前派出去的斥候搜集到的情況相互吻合。

寶勒國前沿一個用來屯兵的地方,最近陸續集結起了至少數千的人馬。看這幾日的動靜,似還有繼續集結的跡象。

李玄度命人去將左右司馬叫到議事堂來。張石山和張捉很快到齊,聽了葉霄敘述,張捉道:“那個被俘的莎車王子招供,說莎車之所以這時攻打於闐,背後便是拓乾的授意。拓乾給了他們不少的刀弓和馬匹。拓乾欲滅於闐,孤立殿下,如今見如意算盤落了空,自是狗急跳墻!”

張石山接著道:“拓乾本是寶勒國的一個臣子而已,是被東狄人扶上王位的,是靠著東狄人才坐穩位子,對東狄人死心塌地。東狄大都尉貪婪至極,這些年間,除了大肆課稅,還頻頻要寶勒國額外提供糧草、強發勞役,冬凍之時,騎兵隔三差五入境要他們供養過冬,如同家常便飯。據我所知,寶勒國的國人這些年飽受盤剝之苦,對拓乾極是不滿。去年拓乾外出,曾遭遇民眾動亂,當時險些喪命。殿下初來,立下都護府,他一時摸不清情況,不敢貿然正面來襲。如今於闐事敗,他坐不住了,怕是要有動作,我都護府定要嚴加防範。”

他說著,又想起了多年之前這裏曾遭遇的那場襲擊,當日情景歷歷在目,不禁目露沉痛之色。

葉霄這時起身道:“殿下,屬下願帶人往寶勒國走一趟,盡快將大王子先營救出來。”

張捉立刻爭:“我去!葉副都尉你新婚燕爾,還是留下來陪你夫人為好!”

葉霄道:“我去吧。右司馬你留下,奉殿下之命,領弟兄們守好都護府!”

張捉搖頭:“葉副都尉,你官職本就高過我,又何必和我爭這功勞?你回去,好好抱你的新婚夫人,我去!”

張石山這時也站起來道:“殿下若是信得過我,我願領下此事。我曾去過幾次寶勒國的國都晏城,知道囚禁王子那地的方位所在,到時可設計營救。且我會說當地人的言語,不像他們,人生地不熟,行走不便。”

李玄度擡了擡手,壓下一片爭論之聲,說道:“還是我親自走一趟吧,張左司馬隨我同行。”

張石山立刻領命。

葉霄和張捉跳了起來,二人異口同聲:“不可!”

張捉方才和葉霄搶事,目的自然是為爭功,但此刻聽到李玄度如此開口,頓時不放心了。

他道:“那日我聽得清清楚楚,於闐老王自己都說了,他兒子能回來最好,真若回不來,他也絕無怨怪!這事交給我們便是,不管是葉副都護或是屬下,盡力而為,殿下怎能以身涉險?那個老王若是知道了,也定不會點頭!”

李玄度微笑道:“此為我答應於闐王的事,他可以不怪,但我豈能食言?”

他看向葉霄和張捉:“你二人留下,共守都護府,不必再爭!”

營救王子這件事本就不易,尤其是在拓乾有了防備之後,難度更大。先毋論危險,想救人出來恐怕也是不易。所以葉霄才不放心把事情交給張捉,自己開口請命。此刻聽得秦王竟要親自去,他怎肯松口?

“殿下恕罪,非屬下不聽殿下之命,而是此事不可如此安排!懇請殿下三思!殿下乃是萬金之軀,不可以身涉險!”

李玄度問:“今日若是沙場之戰,我欲領兵,你亦會以涉險為由,以為不妥?”

葉霄一頓,一時應不出來。

“前人有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早就想親自走一趟寶勒,探個虛實。何況……”

他的神色變得凝重了起來。

“於闐王重義,於闐亦是西域道上難得的一個長久以來未曾動搖、始終站我李朝一方的邦國。更何況,如今我勢弱,他便不計後果,毅然答應施以援手,我豈能令他因我而失去長子?我救於闐國的王子,非救一人,而是救義,叫那些首鼠兩端的邦國知曉,我都護府,言必信,行必果!”

“此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你們明白嗎?”

葉霄張石山和張捉聽罷,面露敬重之色,沉默片刻,齊齊恭聲道:“屬下明白了!”

李玄度點了點頭:“留給我的時日不多了,須在拓乾來襲之前,將王子救回,好叫於闐沒有後顧之憂,我明日便就動身。”

要和張石山確定明日出發的各種細節,和葉霄張捉安排接下來的烏壘防備,等今夜忙完,不知是要何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