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2/4頁)

李嗣道緊緊盯著對面,下令布陣對沖,這時,對面百步開外的馬陣中間,出現了一個頭戴前夫長羽冠的神箭手,朝著李嗣道便射來了一支箭。

李嗣道發覺之時已是遲了,那箭轉眼到了近前,朝他喉嚨射來。他大驚,猛地閃身,堪堪躲過這射喉利箭,肩膀跟著一痛,低頭,見箭已是插肩,透骨穿出。緊跟著,沒給他任何應對的時間,另兩支連珠箭又射來,分別命中他身邊的兩名副將。一人中胸,另人中在臉上。

李嗣道後背冷汗直冒,大吼,命防備冷箭,周圍親兵應聲湧上,迅速用手中盾牌組成了一道防護。

對面爆發出一陣充滿了輕蔑的歡呼聲,伴著那千騎疾馳的滾滾馬蹄聲,平地上宛若起了驚雷,實是令人心驚膽寒。

李嗣道感到士氣正一分分地從自己的陣地上流失。他一刀砍斷肩上的箭杆,一邊命令著手反擊,一邊再次發令,迅速列陣,應對沖擊。

突然這時,一支羽箭從他的身後發出,挾著千鈞般的淩厲之勢,射向了對面百步開外那個高坐於馬背、正接受著部下歡呼的千夫長。

他手中握弓,仰天哈哈大笑,笑聲未歇,那箭直直射到,無聲無息瞬間穿喉,當場斷了他的氣管。

他頸中插箭,如被扼住喉嚨,僵坐片刻,突然身體一歪,在周圍人的驚叫聲中,一頭從馬背上栽落在地。

闕國士兵頓時士氣大作,向對面同樣回以更響亮的嘲笑之聲。

“是秦王!秦王到了!”

李嗣道聽到身後又爆發出一陣新的歡呼聲,轉頭,見李玄度臂上負弓,縱馬而來,方才一箭,正是他所發。在他的身後,還壓來了一支軍隊,正是昨日那支由賀氏統領的後備軍。

李嗣道大喜,縱馬奔到近前,問對郗人的戰況,方知他昨夜圍點打援,分出一支人馬,趁天黑連夜襲取郗人的牧帳之地,大肆造勢。

嚴冬即將到來,對於以牧帳為主要生活方式的郗人來說,牛羊堪比黃金。郗人以為有闕國有所防備,派大軍前來報復,恐懼,立刻調回軍隊自保,半路被埋伏的闕人殺得潰不成軍。闕人不但右路解圍,還俘獲了大量的牛羊牲口。那邊危機解除,李玄度留部分人馬,隨後立刻率領剩余人,趕來青龍堡支援。

李嗣道命人將這利好傳播下去,對著部下縱情大笑:“殿下之勇,當年闕人的兒郎子們就曾親眼目睹!殿下之智,今日也叫爾等見識到了!列陣!也該爾等顯示你們的勇武,叫殿下看看你們的本事!”

戰鼓聲聲,吼聲震天,闕國武士列陣,向著對面沖去,兩邊再次廝殺在了一起。

李玄度一馬當先,沖入陣地,揮刀,一刀削去了對面一個揮刀正砍向自己的狄人武士的半邊肩膀。

那武士臉孔扭曲,捧住斷臂,在從馬上跌下之前,肢體裏噴出了一片猩熱的血,那血噴到了李玄度的臉上,滿頭滿臉。

他抹了把臉,睜眸,面無表情,繼續前沖,殺入陣地中央。

眼前到處是血、殘肢、斷臂,耳中充斥著受傷的將死未死之人發出的痛苦呻吟之聲,有狄人,亦有闕人,慘烈之狀,如墮入了一個人間的煉獄。

然而在這裏,在廝殺和拉鋸的戰場之上,這一切都變成了常態。

李玄度仿佛再一次地聞到了那來自於他十六歲那年的長安宮宮變,至今還未消散幹凈的熟悉的血腥氣息。

他雙目血紅,人猶如和手中的殺人利刃完全地融合在了一起,對一切都視若無睹,咬著牙,滿心滿眼,只剩下了殺、殺、殺!

這場慘烈的廝殺持續到了日暮,天色轉陰,彤雲密布,似要落下雨雪,剩下的狄騎不敵,在暮色的掩護之下,倉促後退,匆匆逃去。

青龍堡前,發出勝利的陣陣歡呼之聲。清理戰場過後,右路剩余的士兵也攜著大量的牛羊牲口戰利品高歌而來,兩邊匯合。李嗣道草草包紮了下肩膀的傷,下令就地紮營,殺牛宰羊,犒賞血戰過後的軍隊。

闕人將士,從上到下,無人不爭相向李玄度敬酒。

他飲了許多的酒,醉眼朦朧之際,看見昨日那名曾來尋他報信的裨將匆匆趕來,附到李嗣道的耳畔,低低地說了話。

李嗣道臉色凝重,扭頭飛快地看了眼李玄度,立刻騎馬,朝著闕都方向去了。

李玄度沉吟之際,一名闕國貴族將軍醉醺醺地上來,親熱地給他遞酒,大著舌頭道:“今日全仰仗了四殿下,四殿下何日再娶王孫女,便真正成我闕人的一家之人,我等為四殿下效力,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李玄度陰沉著面,一把推開這將軍,上前叫住了那名裨將,將他帶出營地,問方才何事。

那裨將起先不說,支支吾吾。李玄度眯了眯眼,慢慢地拔出佩劍,撫了撫劍鋒,一劍便刺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