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3頁)

沈旸頷首,叫管事先帶人去清理別的過火之地,自己獨自踏入那片焦黑的廢墟之地。

昨夜遇李玄度突然到來,他只能中斷原來的計劃,更怕萬一出岔子,第一時間便折回去察看火場,沒想到竟在積碧院的附近遇到了李玄度之妻。

她的模樣看起來實在狼狽,太反常了,看著像是倉促間剛從哪裏逃出來似的。

他勒死公主傅姆的時候,那婦人拼命掙紮,當時仿佛想說什麽,兩只手還拼命指向他身後的某個方向。但當時他並未留意,勒死人後也沒細想,當時就離開了。在這裏遇到了如此的她,沈旸生性多疑,就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這件事,便暗暗留了個心,今早等到那婦人的焦屍被發現,事情暫時告一段落,便命人不得入內,此刻屏退下人,獨自入了火場,仔細地搜索了起來。

他照著昨夜那傅姆所指的方向,慢慢地尋了各處,起初並無發現,直到來到一處墻角,視線落在泥地之上,定住了。

這個角落長年照不到日光,地面腐土蓬松濕潤,昨夜過火也不深,且是上風方向,地上未堆積多少的煙塵。

他在角落的一片泥地上看到了一雙足跡,小巧玲瓏,應是女子的雲鞋所留。

沈旸蹲了下去,端詳鞋印,又伸手,以虎口丈量了下鞋的窄瘦長短,最後抹平了足跡,站起來,看向昨夜自己被蕭氏追上後發生爭執的走廊方向,出神了片刻,繼續在廢墟裏尋找。

最後他停在院墻的西南角,視線盯著角落裏的排水溝口,神色微微詫異。

溝口附近,有被扒拉出來的腐草和敗葉。顯然應是最近留下的痕跡。

他趴了下去,觀察溝口對面,很快斷定,這個出口,就在位於昨夜他遇到她的道旁附近。

他從地上起身,轉過頭,凝望著那個留有兩只小巧足印的庭院一角,腦海裏慢慢地浮現出了昨夜的一副畫面。

她躲在這個角落裏,目睹了自己和蕭氏的沖突,也目睹了他勒死公主傅姆的整個經過,在他離開後,因為出路被堵死,她在起火的庭院中找到了這個口子,逃了出去,恰被回來的自己遇到了。

這就能解釋為什麽當時她一身狼狽,驟然見到自己時,會是那種驚駭恐懼的表情。

沈旸並不擔心她看到自己勒死公主傅姆的事,他可以篤定,她最多只會把這事告訴李玄度,但不會把這件事泄露給別人。那樣對她毫無好處可言。

但這個意外對自己的不利,也是顯而易見的。

往後他行事,必須更加謹慎。

他又目測了下昨夜她的藏身之地和自己當時的距離,最後剩下了一個,也是最重要的問題。

李玄度妻,菩猷之的孫女,她昨夜到底有沒有竊聽到自己和隨從說的話?

……

幾天之後的一個傍晚,李玄度從高陽館出來,在宮門附近遇到了入宮前去探望陳太後的長公主李麗華。

蕭氏沒能如願,那夜撲了個空。李麗華絲毫不知自己避過了一場丟臉的口舌之災,前世的這個時候,一向追求風頭的她甚至沒有跟隨大隊參與秋狝。她只聽聞蕭氏的生日花宴被一場大火草草打斷,不但如此,寧壽公主身邊的傅姆也被大火燒死了,聽聞公主十分傷心。不但如此,新太子妃姚含貞不得皇後歡心,私下自然暗暗投靠於她。李麗華愈發春風得意,這裏遇到了李玄度,便笑著打趣:“四弟這是急著要回府了?也是難怪,府裏有弟妹等著呢。阿姊聽說四弟對弟妹極是寵愛,那夜在蕭氏那裏,大家親眼所見。昨日去探望太皇太後,本想說給太皇太後讓她高興下,誰知她老人家比我知道得還早,反倒是我孤陋寡聞!”

滕國夫人蕭氏舉辦生日花宴,誰知澄園失火,還燒死公主傅姆,這事已經傳開,隨之而來秦王那夜親自去接王妃,還當眾抱走受了驚嚇的王妃,此事更是被好事之人傳得人盡皆知。

李玄度心中正懊悔那夜自己的舉動。

去接她也就罷了,算不了什麽,但當眾抱她出去,實在太過招眼,難怪旁人如此議論。

他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含含糊糊對付了兩句便要離開,不料長公主又笑吟吟道:“離秋狝還有幾日,正好我之前買的那個新園子修好了,花木也都移栽完畢,趁著無事,我邀了幾個親友湊個熱鬧,開個開園宴。我已派人去請弟妹了,到時候我就等著看四弟再來接她了。”說著又笑:“似弟妹那般的人,莫說四弟你了,便是阿姊見了也愛得不行。你是男人,有自己的事,不能天天伴她,往後你讓弟妹不必見外,多和我這邊走動。”

自己的長姊李麗華不但生活奢侈,且十分放蕩,除了情夫沈旸,據說另也養了年輕俊俏的面首。

李玄度立刻代菩珠婉拒:“阿姊見諒,她小時候遭逢家變,又在河西長大,沒見過世面,膽子很小。前幾日在那邊受的驚嚇實在不輕,回來連著幾個晚上都夢魘了,白天也是神思恍惚。阿姊的開園宴恐怕難以成行。弟先行恭賀阿姊,到時再派人隨禮,為阿姊助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