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淩容與雙眸猩紅,眼睛酸澀脹痛,一臉慘白,額頭遍布冷汗,衣袖下的修長手指,微微收緊又放開,反復數次。

胸.口仿佛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剔骨挖心一般,劇烈地疼痛著,恨不得立馬死去。

他不發一語,墨眸晦澀不明,痛苦全被他死死的掩在深處。

淩容與看著從盛煊身後探出頭的少女幾瞬,目光掠過一抹狠戾,從懷中掏出手絹。

“盛姑娘在大年三十已和孤表白定情,那晚你親口說你心悅於孤,為何今日又說你心悅寧紹?這手絹是你親手贈予孤,繡有你的閨名,你……”

想說的話太多,他沒來得及一口氣說完,又是一陣猛咳,口中鮮血不斷溢出。

“什麽?!”趙舒窈詫然不已,重重地倒抽一口氣。

寧紹猛地回過頭看向盛歡,黑眸裏有著震驚與質疑。

他雖不願相信太子的話,可太子手中有盛歡的手絹卻是不假,即便太子再輕狂,也不可能拿一個假的手絹,硬說那是盛歡的。

趙舒窈杏眼圓睜,咬著嘴唇,怒不可遏的將盛歡從盛煊身後拽了出來。

她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之人!

趙舒窈怒極攻心,郁悶憋屈的說不出半句話,想也不想,擡手就要給盛歡一個耳光。

“窈兒,還不住手。”永安侯夫人眉頭緊蹙,“皇城之中,不得放肆。”

趙舒窈身高與盛歡相去不遠,正好將盛歡遮擋起來。

她早就氣炸,此時已經聽不下母親的話,還是一掌狠狠甩了過去。

盛歡下意識擡手要擋。

盛煊從旁竄出,早一步擋在她面前,拽住趙舒窈手腕。

他閉了閉眼,再次感嘆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安排。

趙舒窈狠狠地瞪了盛煊一眼,下巴微微高擡,倨傲冷漠,盛氣淩人的睥睨著他,“盛侍讀好大的膽子,還不快松手,本小姐豈是爾等之輩可碰!”

周正此時才帶著一群宮人,匆匆趕了過來,“殿下,祖宗,奴才求您了,求您了,您快服藥吧。”

淩容與離開前將藥打翻,周正再回頭端一碗藥回來,太子便失去蹤影,找了許久才終於在宮門口找著了人。

轉瞬間,一群宮人已上前將淩容與團團圍住,又是撐傘遮風擋雪,又是遞手爐,又是喂藥。

周正見到太子吐了滿地的血,霎時臉色一白,滿頭大汗,連忙拿出幹凈的帕子,替他擦拭嘴角鮮血。

在一片混亂場面中,唯有寧紹仍立於原地,風起衣蕩,頎長清絕的身姿紋絲不動。

他垂首斂目,不知在想什麽,向來溫潤的眸子有一瞬騰滿陰沉,卻又飛快地消散。

盛歡腦袋一片空白,心亂如麻,一張小臉皺成一團,毫無血色。

她到底兩世年紀都不大,又被護得緊,本就心思單純,根本沒遇過這種情況,論心機謀算,論不要臉的程度,都遠遠不是淩容與的對手。

盛歡不敢相信淩容與居然真的不管不顧,拿出手絹,一口咬定兩人已私定終身。

這下她該怎麽辦?

剛才寧紹看她的眼神陰沉又可怕,雖然只有短短一瞬,盛歡卻瞧得一清二楚。

若是連寧紹也不要她,她就真的只能進東宮當侍妾了嗎?

盛歡自然不會將淩容與那日的保證當真,她不過就是一個沒有身家背景的小商女,就算淩容與再如何任性妄為,帝後也不可能點頭同意,讓她當太子妃。

她擡眼看了淩容與一眼,發現他的嘴唇就跟他的臉一樣地慘白。

少年唇上殘余的一抹殷紅鮮血,搭上他精致的五官,竟然有種驚心動魄,妖艷的美。

他一直在看她,目光從未有半分動搖,墨眸裏壓抑著強烈而又隱晦的侵.占.欲。

這一世,他唯一不變的,恐怕就只有這個眼神了。

盛歡倉皇地斂下眼睫,不敢再看。

永安侯夫人揉揉眉心,在丫鬟的攙扶下,終於來到趙舒窈身旁。

“太子殿下不過就是得了個知心女郎,這非大事,窈兒不可如此意氣用事。”

永安侯夫人輕嘆一聲,轉頭看向被盛煊護在身後的女郎。

“你便是盛煊的妹妹,盛歡?”

盛氏女的名字,趙舒窈不知在她面前提了多少次,永安侯夫人自然知曉這號人物。

盛歡驚魂未定,聞聲擡眸,恰恰與永安侯夫人四目相交。

兩人看到對方皆是一愣。

永安侯夫人似是有些不敢置信,重重地閉上眼,而後再睜開,這才確定的確不是自己眼花。

眼前的少女,實在太像年輕時的自己,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

永安侯夫人的貼身丫鬟冬梅,顯然也發現了這點,一時沒忍住,驚呼出聲。

“夫、夫人,她,她,她跟您長得好像。”冬梅極其震驚,說話聲音不由得拔高起來。

冬梅是牧婉清的陪嫁丫鬟,牧婉清十歲不到就一直在她身邊伺候著,她自是清楚自家夫人年輕時的容貌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