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3/3頁)

梁遇也負著氣,她這麽耍賴是做給誰看?既然她不在乎,他又怕什麽?於是擰了手巾扔給她,“擦幹凈了,我可容不得臭人躺在我的被窩裏頭。”

吹燈,上床,齜牙咧嘴,虎視眈眈。

月徊的語氣十分不屑,“吵著鬧著要帶上那個高麗姑娘,別怪我說話不中聽,您帶上了也就這樣。”

梁遇盯著帳得好聽,心裏終究瞧不起我,可憐我。”

月徊說沒有,“您是我最親的人,我瞧不起我自己,也不能瞧不起您。我就是覺得您作踐自己,那個什麽高麗女人,不管她是青的還是紅的,反正是個粉頭兒。您和她糾纏,不光我傷心,地底下的爹娘也會傷心。”

然後梁遇便不說話了,就這短短的幾句,讓他讀出了人世的辛酸。不管她對他有沒有發自肺腑的愛意,至少她全心全意為著他好。就像她說的,身邊躺著的人是她,他就不用擔心半夜睡夢裏被人殺了。他當初認汪軫做幹爹,後來又除掉汪軫自己執掌司禮監,知道周圍的人個個野心勃勃,所以他誰都信不過。曾鯨是他一手調理出來的,他對曾鯨也同樣提防,唯獨她,他是可以放心的。這陽世上,什麽都是假的,什麽都靠不住,只有甘苦與共過的親情,才讓人踏實。

還好她就在身邊,夜很寂靜,甚至能聽見她的鼻息。

一輪月亮懸在窗屜子上,這樣的夜色,常叫人心生漣漪。慢慢有莫名的小沖動,像蠕蟲一樣爬上來,爬進他心裏,爬上他的指尖。他知道月徊離得不遠,手腕稍稍轉動一下,就能觸到她。

“月徊……”他勻了勻氣息道,“你是不是覺得太監的身子殘了,就變成了女人,沒有威脅,什麽都幹不成了?”

月徊唔了聲,“我不這麽覺得啊,我看您和少監們,明明還都是男人。只要換下司禮監這身衣裳,外頭誰能把您當女人。”

“我說的不單是表面上看,是骨子裏。”他說著,翻身撐在她上方,“我這樣,你有什麽想頭?怕麽?”

月徊看著他,屋子裏光線迷蒙,他的五官不似尋常淩厲,有種溫潤的美感。只是滿眼都是那張臉,能嗅見他領緣的香氣,暴風雨那晚的情景便不由自主又回到眼前。月徊的心都快從腔子裏蹦出來了,還嘴硬,“怕什麽?怕您吃了我啊?”

他確實很想吃了她,從得知自己不是梁家人開始,一日日的積累,把他的胃口養得越來越大。

她裝糊塗,他也順勢而為,慢慢逼近她,“這樣呢?”

他的臉在她眼前放大,那種心慌,那種喘不上來氣兒,她覺得自己真要陷進他的無邊美色裏了。

好看的人,只要略微撩撥,就能勾出無限遐想。月徊憋得面紅耳赤,唱反調似的又搖了搖頭。

果然他繼續欺近,最後慢慢地,極溫柔地,在她唇上吻了一下,“那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