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3頁)

那三位女官臉上露出悵然的神情來,“皇上大婚,跟前伺候枕席的女官就得撤了,再過上一陣子,皇上還記不記得咱們,且兩說呢。”

月徊心說還好自己沒像她們似的,這一天天的,為自己將來的前程溫飽操心,多叫人心煩!

不過她倒是願意幫著出主意,“光是發愁可不頂用,皇上是辦大事的,不會親自操心那些,要是底下人不安排,沒準兒到最後真就忘了。你們眼下能指望的不是別人,是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才進宮,正是掙賢名兒的時候,你們想轍去求她。娘娘擡舉了你們,一則能顯得自己大度,厚待宮人;二則將來六宮大肆填人的時候也有個幫手,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真是分析得頭頭是道,不愧是梁掌印家的人。

三位女官一下子有了主心骨,原先還怕皇後娘娘忌憚她們,有意壓制她們,琢磨著往後要繞著皇後走呢。沒想到經月徊一提點,發現了別樣的道理。

“皇後娘娘一看就是聰明人,這會子和你們過不去,將來進宮的多了,個個都過不去?”月徊搖頭晃腦繼續說,“不能夠,你們在皇上跟前兩年了都沒遇喜,皇後娘娘一定喜歡你們。”

說得三位女官又尷尬,又服氣。

這是實情兒啊,皇上不管後宮事,將來宮裏都聽皇後娘娘指派,比起她們,司帳反倒更招人恨。皇後娘娘眼下還蒙在鼓裏,等司帳一臨盆,要生的是男孩兒,那可了不得,皇長子啊,司帳甭想過好日子。

月徊雖說沒當上妃嬪吧,當初看了許多宮闈秘辛的話本子,博覽群畫用處大著呢。三個臭皮匠也能供出一個諸葛亮來,那三位被醍醐灌頂,立刻回去商議對策去了。

月徊站在夜風裏,松散地負起了手,坤寧宮前一排萬壽燈,照得殿宇煌煌如白晝。皇帝這會兒該進去過禮喝交杯酒了,這婚宴辦起來真不容易,不管帝後也好,底下聽差的也好,都受了大罪了。

“你才剛胡言亂語了一通,不怕將來惹禍?”身旁有金玉之聲響起,頎長的身形邁進月徊視野裏來,在她身旁站定了。

月徊說惹什麽禍啊,“我這是曉以利弊,她們總不能上皇後跟前照原樣說一遍,那不成傻子了。”

梁遇別有深意地打量她,“你背著皇上是一張臉,面對皇上又是另一張臉,皇上知道麽?”

月徊扭頭沖他一笑,“宮裏幾時缺聰明人兒?皇上喜歡我的憨直就夠了。”

這就很好,懂得投其所好,不是一味謹小慎微,就能得皇帝青眼的。梁遇遠眺坤寧宮,喃喃問:“你現在什麽想頭兒?心裏難受麽?”

難受倒也談不上,月徊說:“皇上這大婚,來得太晚了。要是再往前挪上三個月,我大概還會悄悄哭上一鼻子,現在……沒那興致了。”

多有意思,都說女孩兒更長情,沒想到月徊是個異數。梁遇道:“看不出來,你是個喜新厭舊的人。”

月徊很謙虛,“哪裏,我這是知情識趣兒。再說喜新厭舊,我見天關在宮裏,也沒那機會遇見新的。”邊說邊t著臉瞅他,“我這人呐,不為五鬥米折腰,唯獨愛琢磨人的長相。長得不好看的,就算簇新的也沒用,還不及‘舊’的呢。”

她滿肚子彎彎繞,有小聰明不用在正經地方,喜歡話裏夾裹點兒什麽,常能撩撥人心。

當然,也許是因為自己身子歪了,心也歪了,才會覺得那是撩撥。往常她也愛打趣,也正大光明誇他長得好,她才回來那陣兒,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從不覺得這話有什麽不妥,但後來立場有變,聽什麽都像有弦外之音。

其實男人長得漂亮,不是什麽好事。他當初入宮拜師傅,盛時親自挑了熟人托付,饒是如此,還常能遇見那些下作玩意兒,或是嘴上輕薄,或是動手動腳掐屁股的。沒有大權,漂亮的臉就是禍根。如今大權在握,且找回了好色的妹妹,這張臉又變得有用武之地起來。至少能鎮唬住月徊,不至讓她看見個稍有顏色的,就像旱死了似的被拐跑。

他身心舒爽,“我已經把後頭的事都交代曾鯨了,明天一早就動身。”

月徊應了聲,“您打算留曾少監在京裏主持嗎?”

梁遇頷首,“他辦事穩妥,又是我帶出來的,眼下翅膀沒硬,還可信得過。”

所以啊,他真是誰都提防著,月徊見他事事倚重曾鯨,以為他至少對曾鯨是放心的,原來並不。這樣也好,小心駛得萬年船嘛,厲害角兒就得一手開疆拓土,一手霸攬住大權。她也知道,他當年是除掉了前任掌印才上位的,司禮監慣有奪權的老例兒,一不留神就會重蹈汪軫的覆轍,他自然寸步留心。

前面坤寧宮鼓樂大奏起來,月徊嗟嘆著,“皇上這是挑開皇後的蓋頭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