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五章 隨便兒VS曾祖母(第4/6頁)

她如果有事,就要奶奶陪葬?

張嬤嬤喏喏不敢應,太皇太後又道:“這意思,你且傳令全宮。將來就照此辦理。”

張嬤嬤只得應了。

隨便兒轉身,一臉懵懂地,笑嘻嘻地奉上燕窩羹,仿佛什麽都沒聽懂。

仿佛沒聽懂這老貨,一旦把這事傳令全宮,除非他把整個慈仁宮的人都殺了,那麽只要太皇太後死了,就會有人告訴皇帝,太皇太後要德妃陪葬。

隨便兒還不知道新帝已死,永王即將繼位的事。但他知道,無論誰做皇帝,都不會拒絕這個臨終要求。

張嬤嬤從隨便兒身邊過,隨便兒袖子一動,一顆黑珠骨碌碌滾入張嬤嬤的繡花鞋裏。

張嬤嬤走出殿外,正要召集人們宣布這事,忽覺腹中疼痛,只得匆匆奔去茅廁,這一蹲便是好久,太皇太後派人來催,她急忙收拾完趕回來,太皇太後以為她去了這半日,定然早已把那事安排了,也沒多問。張嬤嬤哪敢說自己一直在蹲坑根本沒辦那事,心想今晚就先當值,明日再召集人說這事也不遲。

當晚香宮和慈仁宮的燈火早早就滅了。

隨便兒伺候太皇太後起居,在外殿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瞌睡。

一群太監無聲地穿過慈仁宮的甬道,進入香宮,德妃居住的屋子黑沉沉的,顯然已經熄燈歇下了。領頭的太監一努嘴,身後的人便一腳踹開了門,猛地撲了進去,三兩下撲到床邊,手中的繩索往下一套。

卻套了個空。

床上沒人。

太監們大驚,正要尋找,忽聽身後哢噠一響,卻是門被鎖上了。

太監們反應還算快,又撲到窗邊,窗紙卻忽然噗噗幾響,被戳了一個大洞,洞裏伸進來一支煙杆,十分豪氣地噴出青灰色的煙霧。太監們嗅見煙氣,便都軟軟地倒在了窗下。

床下,德妃和菊牙爬出來,找了兩個身形相近的太監,剝下他們的衣裳。

窗戶掀開,一個面目麻木的宮女跳了進來,麻利地將這些太監都拖了出去,輕輕呼哨一聲,一道銀藍之光閃過,三兩二錢很快出現,一個個叼著這些太監的衣領,跳上香宮裏頭那巨大的金缸上,大嘴一張,就把人給扔了進去。

那些金缸都極其巨大,踮腳都看不見裏頭有什麽。

屋子裏德妃和菊牙換了太監衣裳,把繩索揣在懷裏,急奔向慈仁宮。

慈仁宮的角門開著,透著點暗淡的燈光,掌事姑姑巧玲沒精打采地守在旁邊小屋的暖爐旁,自從她的對食老孫莫名失蹤後,巧玲總是懨懨的,此刻看兩個太監過來,便探頭問:“成了?”

掩在暗影裏的德妃一點頭。

巧玲嘴角一撇,又問:“其余人呢?”

德妃尖聲尖氣地道:“清理著呢,我們先回來回報。”

巧玲便把頭縮了回去。德妃和菊牙匆匆進了慈仁宮,專門撿暗處走,一擡頭看見正殿一燈如豆,隱約映出小小的影子。

那小小的影子正是隨便兒,他正站在矮凳上,幫太皇太後卸妝。

一枚九鳳繞珠赤金纏絲珍珠釵輕輕擱在妝台上,哢噠一聲,太皇太後睜開半闔的眼睛,目光越過妝鏡,落在側面案台的硯台上,眼底幽光一閃,忽然道:“誰派你來的?”

隨便兒手一顫,一擡眼,霧蒙蒙的黃銅鏡中,老婦人幼嫩的臉上一雙眸子毫無情感,光澤幽幽。

隨便兒眨眨眼:“太皇太後,您說什麽?”

太皇太後平靜地道:“哀家方才已經派人去結果了德妃,本想為我那不孝子留著她的性命,也抵得一副盾牌。現在看來我那不孝子也用不著我替他再籌謀了。既如此,便早些去了幹凈。”

隨便兒拿著珠釵的手微微有些顫抖,眼神卻更懵懂和恐懼了,聲音軟軟:“太皇太後……”

他知道這老妖婆沒有說假話,他一開始有點不明白這老妖婆為什麽要和他說這些隱秘,隨即反應過來,這老妖婆起了懷疑,無論他有沒有問題,她都要下殺手了!而一個快要死的人,說什麽都沒關系!

太後微微偏轉了臉看他:“如果你真是派來保護德妃的,那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不過,哀家還是無法相信,你這麽小的孩子,能頂什麽用?或者,你也不是派來保護誰的,你只是來見親人的?”

隨便兒心猛地一跳。

“讓哀家想想,你會是誰呢?”太皇太後伸出長長的指甲,端起了隨便兒的下巴,左右端詳,“你的眉眼,總讓我有一絲熟悉感和排斥感,哀家想了這許久,直到看見案台上那一方湖州硯,才有了方向……你的年紀,六歲?我看沒有,大概也就三四歲?德妃很在意你,她那個人,能讓她在意的,只能是有限的幾個人……哀家聽說,湖州刺史在任上,曾悄悄生了一個孩子……所以,你是哀家的曾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