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暖床人(第2/3頁)

他也做好了面對匪夷所思罪名的準備。

可他怎麽也沒想到,居然不堪到這個地步!

太子轉開眼,道:“父皇。此事原本兒臣深以為恥,且有辱皇家尊嚴,所以才按住不提。誰知此人狼子野心,心術不正,竟欲構陷太子,意圖動搖國本,如此,若再輕饒放縱,傷的便是我東堂根基和天下安定。因此,兒臣也不必再拘泥於內眷之私,這便請旨,宣聞良媛上殿。”

“宣吧。”皇帝的神色露出一絲疲倦。

東宮離承乾宮不遠,不多時,聞近純裊裊婷婷上殿來。

她面對滿朝文武並無怯色,經過張鉞身邊時,卻面露驚惶,急急收袖而走,生怕自己的衣襟碰著張鉞一點衣角,嫌惡之態十分真切。

張洗馬險些咬碎了牙。

“……臣妾見過陛下及諸位大人……這位張大人,臣妾素來尊敬,因其為太子之師,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因此幾次花園遇見,此人對臣妾多番挑逗,臣妾也沒立即告訴殿下,怕壞了洗馬和殿下的師徒情分。未曾想有一晚,此人竟然翻墻而入臣妾寢室……臣妾拼死反抗,險些被他所殺……”說著微微卷起衣袖,便見潔白手臂上隱然傷痕。

時隔已經許久,傷痕還如此明顯,顯然當時受傷不輕。

張鉞的牙齒咬得格格作響,怒氣填胸,一時竟然說不出話來。

隨即聞近純手一翻,掌心竟然現出半塊玉佩來。

張鉞眼神震驚。

他那碎了的玉佩,怎麽會在太子手裏?

文大人當初救走他時,故意留下他的玉佩,是想要以此令易銘和太子狗咬狗,拖延太子剿匪時間,好讓她安然等到方人和上山看病,事實上這一計奏效了,可是落入易銘手裏的東西,怎麽又給太子得回去了?

“……搏鬥中,臣妾無意中拽落此人玉佩,玉佩落地碎成兩半,當時太子已經趕來,此人驚惶之下未及全部撿回,留下這半塊玉佩……老天有眼,讓這玉佩落地,好讓這起子小人不至於指鹿為馬,誣陷殿下……”

太子手指默默揉著自己袖口,盯著那半塊玉佩,心中慶幸,當初火場中發現玉佩,易銘搶先一步把玉佩拿到手裏,並且猜到了玉佩的可能用途,話裏話外暗示要挾他,逼得他不得不先放下剿滅共濟盟的事務,先後派出無數護衛高手,想要奪回這塊玉佩,為此折損了不少人手,最終還是趁易銘匆匆上五峰山以及忙於平定熊軍和鹿軍變亂的時候,將這東西拿到了手。

當晚事件,在場大部分人都是東宮的人,雖然不免有人猜出了端倪,但誰也不會和自己的身家性命做對。唯一比較不可控的是西番王女和她的侍女,如果不是對方身份特殊,太子早想殺了她們,最後還是聽了聞近純的獻策,好生伺候著,並以賠罪為名,用香粉和美食,將西番王女誘去了聞家。

先將人留在那裏,只要熬過了這段時間,便是後面西番王女再回京,說什麽也遲了。那位王女看似憨,其實也是個聰明人,不會多嘴的。

昨天接到信報,王女和她的侍女們現在還都在聞家呢!

太子上前一步,沖禦前長長行禮,哽咽道:“父皇,兒臣也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也不曾傷害過任何人,只不過一場剿匪,兒臣第一次得父皇寄托重任,不敢稍有懈怠,盡心竭力,只求為我皇分憂解勞。可剿匪前後,卻發生了太多離奇之事,先受內宅之辱,後蒙不白之冤,這些宵小像是約好了一般齊齊撲咬,連遞送人犯,都能當殿刺殺……兒臣真的不知招惹了誰,又或者兒臣德薄才鮮,不配這般功勛,懇請父皇收回對兒臣的一切封賞……”他話鋒一轉,忽然又厲聲道,“只是張鉞這般顛倒黑白,喪心無恥之徒,請陛下務必將其嚴辦,以儆效尤!”

他語氣先是哀切,後轉憤激,情緒拿捏恰到好處,言語暗示相當到位,別說門下官員紛紛聲援,便是幾位中立重臣,也不禁微微動容。

張鉞已經過了最憤怒的時刻,直挺挺站著,想著他原先擔憂此事告太子並無證據,殿下卻說,到了京城不必著急鳴冤告狀,且等過十天半月,自然證據便有了。可如今,他的玉佩莫名其妙出現在太子這裏,殿下所說的證據,他以為是西番王女,也完全沒有影子。

罷了,就當把這條性命,拋卻在這金光熠熠太子冕旒之下吧。

太子說完一揮袖,道:“拿下張鉞!”

金吾衛正要上前,張洗馬忽然道:“太子殿下。陛下尚未退朝,什麽時候輪到您發號施令了?”

太子一僵,還未想好怎麽說,張洗馬盯著他的眼睛,又道:“殿下,你我師徒三載,臣雖然才薄,辜負我皇厚愛,未曾教好國之儲君,但殿下的性子,臣還是了解一二的。殿下素來恭謹守儀,度量弘深,喜怒不形於色,若非心神慌亂,從不恣意妄行,今日何以急躁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