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在乎的人在乎你(第2/3頁)

文臻腦中轟然一聲。

怎麽會這樣?

她一直懷疑燕綏的問題在於中毒,而且一定是幼年便有的毒,他成年之後沒人能毒他,可什麽樣的後果都想過了,就沒想過居然有這種限制。

這不會有假,方人和一代神醫,能把燕綏的問題來龍去脈都看出來,編不出來的。

想到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她一時之間,悔到腸子都青了。

本來心中有個隱約的,並不太願意面對的想法:怕燕綏不能長壽,怕他就認定她一人沒機會留下子嗣,所以想著,如此也算不辜負他,若有機緣生個一兒半女也好。男女之愛,血脈傳承,此生也就無憾了。

如果知道這會影響他,她憋死也不睡他啊!

方人和看她神情慘淡,猶為快意。

“所以老夫收回先前的話,三十歲之前嬌妻美妾子嗣眾多,想來是不大可能了。畢竟如果精元傾泄太過,死期很可能提前,想必來不及生那麽多兒子便兩腿一蹬了。這可如何是好?這豈不是要和我孤老頭子一樣,且活得還沒我孤老頭子長?”

燕綏早已懶洋洋起身。

“放心,一定活得比你長。”

他伸手去拉文臻,“不要理這老貨危言聳聽,走吧。”

文臻甩開他的手,將文蛋蛋往方人和面前一拍,“辦法,解藥!告訴我!它就是你的了!”

差點被拍扁的文蛋蛋:“……”

方人和用帕子拈起文蛋蛋,呵呵一笑,“解藥啊……沒有!”

“緩解方法也行。”

“還是沒有。我說了,他擁有世上最好的靈丹,自小當糖豆吃,所以能安然活到如今,換成常人早是墳中枯骨,你說到哪去尋比那些靈丹更強的?到哪還能有這種靈丹當零食的待遇?做人啊,還是知足一點咯……哎,安排個地方,我瞧瞧這珠子。”

文臻心灰意冷一揮手。自有人來帶老家夥去看珠子,不過是撥間空房給他呆著罷了。

方人和走了兩步,想起什麽般道:“哦對了,他好像近期已經發作過一次,之後雖然以藥物壓制,終究不能治本,不過是飲鴆止渴而已。如果不想三十變成二十三的話,從現在開始,最好就要戒酒戒怒戒色戒動武……”

“戒這世上所有喜怒悲歡,做一個清心寡欲麻木不仁的木頭人便可。”燕綏冷冷接上。

“然也!”方人和心情極好地雙手一合,捧著文蛋蛋笑眯眯去了。

文臻看著他背影,走了兩步,想要說什麽,最終住口,轉過身來,對燕綏笑了笑。

“沒事啦。”她道,“這老小子可能還是懷疑咱身份,故意說嚴重些嚇咱們呢。再說這世上還有解不了的毒?我不信,今兒個一定要把老家夥肚子裏藏的貨給榨出來。”

燕綏手指敲敲桌面,“過來坐。”

文臻坐在他對面,燕綏看她一眼,文臻目光飄來飄去,燕綏忍無可忍,一伸手將她拉坐在自己懷中,文臻嘆口氣,雙手抵住他胸膛,有點疲倦地道:“行了,天快亮了,想白日宣淫麽?”

“白日宣淫?”燕綏挑眉看她,“我倒覺得,別說白日宣淫了,以後可能我想碰你一下你都會逼我念心經。”

文臻呵呵笑了兩聲便止住了。

實在是,有點笑不出來。

她不是自怨自艾的性子,有了困難,就去想法子解決,傷春悲秋於事無補還浪費時間。越是低谷,越不願意做喪氣狀,總覺得一臉喪壞運氣,好運都能給沖沒了。

然而此刻壓在心上的不僅是燕綏的奇毒,生命短暫的威脅,還有對先前那一番放縱導致的後果的巨大懊悔。

早知道……

這世上最不忍聽的三個字,大抵就是這“早知道”。便如最嚙心的滋味,便是那無可追及的後悔。

是春華時未曾撿拾的花,在冬雪飄落的時節枯萎,又或者花開了太早搶先美麗,反而熬不過料峭的春寒。

文臻怏怏地支著頭,腦中一片混亂,低低地道:“母胎中毒……那德妃娘娘如何沒事?”

這話一出口她就心慌,覺得說錯話了,險些咬了自己舌頭,一擡頭看見燕綏神色淡淡,又一層懊悔彌漫心頭。

胎兒中毒,母體沒事,敵人下手不會這麽仁慈,這樣做難度也太大。

最大的可能,是這個母親自己下的毒,選擇了不利胎兒但不傷自己的藥物。

腦海中一晃而過那寵妃的奇特個性,母子之間的淡漠關系,還有德妃和皇帝和林擎之間奇怪的三角關系。

每一種存在都似乎在敲實這樣的可能。

這太過殘忍,文臻後悔自己這一問。

燕綏沒說什麽,安撫地撫了撫她的發。

兩人一時都沒說話,看那天際深青一線漸漸蔓延,沖淡黎明前如墨的天色,星光往雲深處退避,山的峻拔輪廓被天光邀請,再被山間嵐氣鮮明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