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在乎的人在乎你

文臻呵呵笑一聲,扛起老方,抄近路一溜煙先去了半山,一到就吩咐:“今天食堂不供應早飯。”

眾人立刻應了。

“哦不,豎個牌子,以後都不供應了。”

“來人吃飯怎麽說?”

“就說集體來大姨媽了。對了,這些板凳什麽的也拆了扔了。”

文臻吩咐完就帶了老方去院子裏,燕綏早已在那等著,弄了一個小冊子認真在寫著什麽,看文臻來了便收了起來。

文臻一指燕綏,對方人和道:“方老,我還有一人,需要看脈,當然,這回是有酬金的。”

她手掌一伸,文蛋蛋很自覺地骨碌碌滾到她掌心,琉璃光彩,淡淡異香。

方人和先是漫不經心看了一眼,隨即怔住,又看一眼,又湊上前,取了帕子要拿文蛋蛋。

文臻一讓,對燕綏努努嘴。

一看老方那架勢,果然是識貨的,既然識貨,不怕他不上鉤。

方人和盯了燕綏一眼,猜測著他的身份,文臻拿了文蛋蛋,漫不經心地在水裏滾,洗過澡的水隨手往地上一潑,頓時四面蟲蟻死的死散的散。

文臻又拿出一只水晶盒子,裏頭是一只蠍子,一條蛇,一只火紅的大螞蟻,都是劇毒品種,這架勢一看就是要養蠱。

文臻把文蛋蛋往裏頭一扔。

方人和目光灼灼盯著,想象中的廝殺並沒有出現,文蛋蛋一進盒子,滴溜溜轉了一圈,螞蟻火速後退,毒蛇盤成一團垂下頭顱以示敬畏,蠍子幹脆高高翹起尾巴,雙前肢恭敬地舉起文蛋蛋,把文蛋蛋舉出了盒子。

文蛋蛋轉過的地方,那三只寧可擠在一起,也不敢碰。

方人和眼神灼灼,看樣子恨不得也把文蛋蛋捧在手裏,好好瞧瞧。

“老方啊,你好好幹活,這珠子我便借你研究一天,如何?”文臻悠悠道,“但是你先發個毒誓,對自己的看過的每個診都如實告知,如有隱瞞虛假,天地不容,所愛皆失。”

方人和轉開眼光,嗤笑道:“我是醫者,如實診治是醫者本分!你忒也瞧輕了我!”但最終還是舉手發了誓,又給燕綏診脈,手指搭上去,燕綏忽然道:“三娘,我渴了。”

“小檀,送杯水來。”

“好!”

“還有點餓,想吃你做的酸筍鴨肉餛飩。”

“這個我教給采雲了呢,采雲!我想吃酸筍鴨肉餛飩!”

“好的小姐,很快就得!”

燕綏挑眉看文臻,文臻笑嘻嘻看燕綏。

方人和鼻子裏嗤出冷笑,換了左手換右手,忽然道:“有你們這裝模作樣的功夫,脈都看完了。”又看文臻一眼,這回的笑容更加惡意了。

文臻心咚地一跳,忍住沒有直接問出口。

“要我說,你方才何必要我發那個毒誓?”老家夥冷笑,“對你來說,說不定聽假話還能活得舒坦一些。”

文臻心一沉。

不等她問,方人和迫不及待地一指燕綏:“話又說回來,你小子運氣還挺好的。”

文臻沉入谷底的心剛剛蹦回原位,就聽見這老不死又來一句,“按說活不過弱冠年紀,能活到現在,不是運氣是什麽?”

燕綏不說話,文臻也不想說話了,現在不用懷疑這老貨說話真假了,他滿滿的惡意不讓他潑出來才會憋死。

“但是,也萬萬活不過三十。”

“!!!”

“不過這又何妨呢……”

文臻一顆心被這樣惡意的一上一下吊得快飛了,怒不可遏瞪著方人和。

“……趕緊廣納妻妾,開枝散葉,到三十也夠生五六個孩兒,什麽也不耽誤,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啊。”方人和滿面笑容,看上去簡直像在恭喜燕綏。

“是啊。”燕綏拍他的肩,一臉同喜的歡欣,“前景甚是可期,想到未來嬌妻美妾,兒孫環繞,我也覺得甚有福氣。總覺得比某些雖然多活了幾十年,但無妻無子,死了都沒人上墳的老孤棍還要好一點呢。”

方人和的一張老臉瞬間紫赤紫赤的。

文臻隱約記得這家夥性子孤拐,早先也有家眷,為了學醫,生生折了,後來就一直孤身一人,也不知怎的,認了易銘為幹孫女。

說到底,時人最重的血脈傳承終是斷了。

在老方要發飆之前,文臻有意無意地把文蛋蛋在指尖上轉了一圈。

方人和硬生生咽下了那口惡氣,手指按在燕綏腕上,繼續細細探脈,沉著臉道:“母胎之時便中毒,出生後應該還經受過激發此毒性的毒物,本應少年夭亡,但之後想必頗有機緣,用過不少靈丹,將毒性生生抑制,才能安然至今。但這毒年深日久,入骨入髓,戕害真元,攪亂心神,體內但凡有任何不良變化,都會引得毒性深入,比如受傷,患病、大悲之事心神俱喪……以及,”他忽然看了燕綏一眼,又看了文臻一眼,嘴角泛起一抹譏嘲的笑意,“精元有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