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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梅幼清的流言逐漸澄清之後,百姓們對樂書郡主的評價就差了好多,她的驕縱任性和仗勢欺人在流言中被放大,比先前梅幼清所受的詆毀還要難聽十倍。

這樣的流言果然讓常寧長公主和樂書郡主坐不住了,很快派人出來找那幾個散播之人,而梅將軍便是在這時捉到了他們。

審問之後,其中有一人果然都是安平侯府的人,是常寧長公主派出來的,身上還有安平侯府的腰牌。

也怪常寧長公主大意了,竟這般輕易就叫梅將軍查了出來了。

而反之常寧長公主也查出了梅將軍叫那幾個人散播關於樂書郡主的事情。

原本梅將軍想著這畢竟只是晚輩之間的鬥氣引起的,不算太大的事情,並不想真的鬧到陛下面前去。可沒想到常寧長公主惡人先告狀,竟先一步進宮找了太後,說是梅幼清和樂書郡主搶方允諾,搶不過就暗中派人惡意中傷樂書。

常寧是太後的親生女兒,聽她這般描述,便真以為梅幼清和梅家惡意損害樂書和安平侯府的名聲,實屬大罪。

不過太後退居深宮多年,已經許久不管事了,後宮之事有皇後主管,朝堂之事有陛下打理,太後一把年紀了委實犯不上和小輩理論是非,於是便將這件事情交給了皇後,讓皇後好生懲罰梅幼清。而後又告知了皇帝,讓皇帝查一查梅將軍府的家風是否嚴謹。

太後難得開一次口,皇帝和皇後自然要嚴肅對待這件事情。

於是在一日退朝之後,皇帝將梅將軍和方太傅留了下來,甚至連韓雲西的父親韓侍郎也一並留了下來。而皇後那邊也派人去將軍府傳口諭,要梅幼清即刻進宮一趟。

薛姨娘不放心梅幼清一個人進宮,想陪她一起,但傳口諭的公公不許,說是皇後只召梅姑娘一個人進宮,旁人不必作陪。

梅幼清讓薛姨娘不必擔心:“父親和曉晨也在宮裏呢,姨娘別擔心。”

臨走時又忽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曉晨說今天回來再吃不到烤羊脊骨的話就不吃飯了。姨娘你別忘了安排人出去采買,要新鮮的,吃了才不會瀉肚子。”

薛姨娘擔憂道:“這個時候你就別為你弟弟的吃食操心了,他愛吃不吃……”

梅幼清這便隨那公公上了馬車,往宮中趕去。

此時在禦書房中,梅將軍和方太傅已經同陛下說明了緣由,陛下將信將疑,問起一旁的韓侍郎:“方才梅將軍和方太傅說,那日在湖邊,令郎也在,他可曾同你提起過此事?”

韓侍郎不比梅將軍和方太傅說話硬氣,畢竟他們一個有顯赫的戰功,一個是太子的老師,而自己不過是個三品的兵部侍郎,若是說出了真相,就得罪了常寧長公主和安平侯。若是不說出來,又怕得罪了這眼前這兩位朝中紅人,叫他實在糾結。

其實自從關於樂書郡主的流言中提到了韓雲西時,韓侍郎就已經把韓雲西叫到跟前問了個明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確實是樂書郡主的不對。

韓侍郎擔心這件事情鬧大了會波及到他們家,所以一直將韓雲西關在家中不許出來,想等著這場風波過後再把兒子放出來。

可沒想到這件事居然真的鬧大了,還驚動了聖上,如今聖上要他作證,他說與不說,都要得罪一邊的人。

韓侍郎愁壞了,想了一圈還是決定誰也不得罪,裝不知道這件事情,躲得了一時算一時。

“陛下,臣那兒子平日裏與臣並不交心,並未聽他提起過此事,不若臣這就回家問問他去。”

可他若真的回去問,這一來一回的,大半天的功夫都搭進去了,皇帝自然不想等,於是擺擺手讓他作罷,此事改天再議。

不多時梅幼清也入了宮,只不過此事梅將軍並不知道。

梅幼清被人領著直接去了皇後的正陽宮。

這是她第二次進正陽宮。

第一次是她十歲那年,頂著“元柒”的名字入宮,為太後祈福。

梅幼清望了一眼東側的暖閣,想起了那位難以入眠的小殿下。

不知道那位小殿下現在在哪裏?變成了什麽樣子的人?

然而她也只想到了這些,便沒有再深想下去,畢竟她連對方叫什麽名字都不知道。

入了正陽宮的大殿之後,卻見這大殿之中並非坐著一個人,而是坐了兩位娘娘,正在擺弄花卉,準備插花。

兩位娘娘對立而坐,皆雍容爾雅,莊重大方,且穿著同色的衣服,連發間的首飾也不分伯仲,一時辨不出誰的位份更高一些。

“皇後娘娘,貴妃娘娘,梅姑娘帶來了。”那公公恭敬道。

兩位娘娘都轉過臉來瞧她,眸中帶笑,卻並未言語。

梅幼清看過兩位娘娘的面容,思忖片刻,便先向左邊那位娘娘行禮:“臣女拜見皇後娘娘,”而後又向右邊那位娘娘行禮,“拜見貴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