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第3/4頁)

你就出個門,你要沒單位,你不開介紹信嗎?

政審,面貌清不清白,能不能出去參加工作,居委會的推薦信那是第一重要。

居委會,那是黨的喉舌,也是城市文明的締造者,清水縣還是第一個全國優秀,先進,文明縣城。

秦三多官不大,身子正,幹了一輩子的居委會,就沒在誰面前彎過腰。

這一通風卷殘雲,以程春花拖著她家倆兒子,還有一個頭頂痰盂的何向陽,惶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溜出大雜院而告終。

陳月牙先把超生摟到了懷裏,仔細看孩子的背上紅潮潮的五道印子,眼睛都紅了。

回頭就得拍賀譯民一把:“還人民公安呢,自家的孩子你都護不住。”

賀譯民坐到了床沿上,接過閨女輕輕撫摩了一下她的背,啞聲問:“疼嗎?”

超生皺了一下眉頭,小嘴巴一撇,看爸爸眉頭簇的更濃了,立馬咧開嘴巴,伸手就去撫爸爸的額頭,無聲說:不疼!

其實一開始也沒多疼,但小人參皮膚細,碰一下就紅了而已。

要當初賀譯民在鋼廠當領導的時候,家裏的孩子誰敢欺負,現在這幫人是看他工作崗位沒原來好了,連他家的孩子都敢欺負了。

“這事兒不能就這麽完了的。”賀譯民把超生緊緊摟在懷裏,在孩子肩頭悶著聲音說。

陳月牙也是這個意思:“不能就這麽算了,要人打順了手,我的超生豈不天天要挨打”

倆口子一致認定,必須替超生討回來這口氣不可。

“咱的衣服呢,你藏哪兒去了?”賀譯民其實也挺吃驚的,就昨天晚上,他記得衣服都還在屋子裏放著呢,全是今天早晨陳月牙搬出去的。

“問那幹啥,你就不問問我今天賺了多少?”陳月牙說。

“多少?”賀譯民問。

陳月牙拉開旅行包,那叫個嘆為觀止,裏面滿滿的,全是一毛貳毛,一元貳元的票子,她擰了小半袋兒。

“刨開40塊的成本,就這兩趟,咱凈賺了170。”陳月牙掰著手指頭說。

一張張的毛票,一元兩元,她現在還沒時間理,先從敞口的溫瓶裏倒涼白開,當著超生的面舀了一大勺糖,再舀一大勺,給超生樂的啊,眉眼都樂開花兒了。

灑了白糖的涼白開,偶爾滑出一粒沒融化的白糖,咬起來咯嘣咯嘣的,那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倆人藏錢的功夫,超生不停的搖著陳月牙的手臂,示意她往外頭看。

就這一間小樹屋,一點私密性都沒有的地兒,那簾子給風吹的呼扇呼扇的呢,陳月牙往外頭一看,大嫂劉玉娟拎著罐子黃桃罐頭,在外頭站著呢。

賀譯民也站起來了:“大嫂,都來了,咋不進來坐?”

劉玉娟剛才是以治安管理人員的名義登的門,這會兒脫了身上那件土黃色的工作服,換上一件白的確涼的襯衣,才是賀譯民的大嫂。

她今天又在鋼廠門前見過月牙,所以月牙有沒有搞投機倒把,她最清楚。

要真的劉玉娟指證,陳月牙就得拘留,判刑,坐牢。

“大嫂,進來坐啊,我給你倒涼白開。”陳月牙說。。

劉玉娟笑眯眯的看著賀譯民呢,看半天,突然來了句:“譯民,你就該穿著這身衣裳到鋼廠走一圈兒去。”

後媽宋喻明生的小兒子名字叫賀偉民,現在在北工大讀書,書的怎麽樣不知道,但是談的女朋友是首鋼領導家的兒子。

所以雖然人還沒畢業,但已經是半個首鋼人了,闊氣。

上回劉玉娟和鄧翠蓮去公公家,聽公公誇了半天的賀偉民,罵了半天的賀譯民自甘墮落,說起超生來,大概也是聽程春花母女掰扯的,說超生就是個倒黴孩子,是生了超生,賀譯民一家子才把日子過爛的。

氣的劉玉娟差點吐血。

這套深藍色的公安裝挺撥又帥氣,就一點不好,賀譯民目前只是個片兒警,要是個所長,就更光鮮了。

要叫賀晃兩口子看到賀譯民不但站起來,還有了正式工作,估計得雙雙吐口老血。

陳月牙和賀譯民對視一眼,由陳月牙開口:“大嫂,我是在鋼廠門口練攤兒了,掙的錢也不多,既然你也知道了,咱見者有份,我也分你一份子?”

她怕大嫂上門是來分錢的。

畢竟大嫂家在農村,跟老三賀親民一樣,家裏都是倆齊刷刷的半大小子,手裏是真沒錢。

陳月牙難保大嫂不會見錢起異。

劉玉娟手拍在大腿上:“我是饞錢,現在這社會誰不饞錢,但你說,錢是咱們饞它就會來的嗎。”

“那這錢呢,咋分?”陳月牙試著反問。

劉玉娟噗嗤一笑,伸出手說:“我要問你們要錢,你們大哥不得打死我?”

賀德民雖然人憨不說話,但只要張嘴,說一不二。

“對了,程春花家那事兒可不能就這麽了了,你說咱又不是天天在家,萬一他們又打孩子,咱們咋辦?”劉玉娟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