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神仙福地

周祈對崔熠點點頭:“丹書應該就是在那個瀑布後面找到的。”

“這狐狸倒是挺會找地方。哎?你們說,道士們把人家狐狸的丹書取走了,狐狸不得找他們麻煩嗎?”崔熠道。

周祈雖是假道士,卻頗維護道門尊嚴:“從來只聽說道士拿狐妖的,你什麽時候見狐狸找道士麻煩了?”

見她這般真情實感地當道士,崔熠“嗤”地笑了。

周祈自己也笑了,看看這山,這水,不由感慨:“真想在這裏出家當道士算了。”

謝庸看她一眼,神色肅然。

崔熠笑道:“你可得了吧。你舍得鬥雞跑馬喝酒聽曲看傳奇、調戲俊俏小郎君的熱鬧日子?”

周祈:“……”

過了片刻,她眯著眼看看蒼翠的山巒,神色中帶著些寂寥:“不過是一說罷了,哪裏真離得開。”

謝庸再看她一眼,微皺起眉頭。

湖中有舟,崔熠讓絕影招呼一個道士來劃船送他們去看看那瀑布後藏丹書的地方。

道士來得很快,還抱著幾領蓑衣,拿著鬥笠。

謝庸、崔熠、周祈都把蓑衣鬥笠披戴好了,由那道士劃船載著穿越瀑布,來到瀑布後面石壁下。

隔著湖泊,又有瀑布藤蔓雜樹遮擋,在外面看不出這壁上有山洞,來到此間就能看到的。

周祈當先跳下船,攀上高石,回頭看看身後的謝少卿,周祈手指微動,到底沒伸手去拉他。

謝庸上來,回手拉崔熠,三人一前一後,走進那洞裏。

這山洞大約普通民宅的一室大小,沒什麽斧鑿痕跡,像是個天然的。洞裏當是打掃過,地上常年積累的飄進來的灰塵、枯樹枝、藤蔓葉子之類混成的泥巴被鏟走了,還留下些痕跡。估計很快這裏便會整修一新,放上石龕、石像,遮上幔子,供上瓜果,壁上也會刻字,然後成為這道觀一處“盛景”。

謝庸微蹲,用手撫過石壁上一處痕跡。周祈湊近,這是緊挨著的六七條寸把長的痕跡,很細,是經年的舊痕。

周祈笑道:“該不會真是狐狸抓的吧?”

謝庸搖搖頭,按說狐狸在石頭上是抓不出這樣深的痕跡的。

三人在這洞裏轉一圈,並沒發現什麽,這裏也著實無味得緊,三人便走出來,又坐那船回到岸邊兒。

一堆人正在周祈他們剛才所站之地的不遠處安放一塊大石頭,那大石有一人多高,七八尺寬,頗為厚重。

“不行,歪了!不能這樣放。”一個約莫二十七八歲的道士站在石前支使,“先擡到一邊兒,把這裏的石台地磚挖開,再把它安進去。”他身旁還有個穿藍色圓領袍的,約莫二十八九歲年紀,長得很斯文,像是個士子。

其余道士、仆役有扶著大石的,有開始叮叮當當挖這岸邊石台地磚的,鑿了一會子,把起下來的磚石拋在一邊兒,終於清理出一片兒安放大石的基座。

道士、仆役們把石頭往那“基座”上挪。

“還不行,角兒上還翹著。”支使的道士道。

他身旁藍袍士子走過去,用鐵棒斧鑿又撬了一塊磚石下來,搬著放到碎磚石堆上,回頭對道士、仆役們道:“再試試。”

道士、仆役們喊著號子,這回算是終於把大石安放好了。

謝庸等走近。

年輕道士對他們行個道家禮,那藍袍士子則微頷首。

謝庸微笑道:“這石頭上便是臨的那丹書嗎?蠶頭燕尾,簡淡莊重,頗有漢風,寫得真好。”

周祈也看那大石上的字,上面用朱砂寫著隸體的《道德經》五千言。周祈對字不甚了了,若是楷書,還能勉強看出些字風筆意,對隸書根本不摸門兒,是個純粹的外行。但她能看畫兒——不是大石上的畫兒,是地磚上的畫兒。

周祈負著手瞎轉,來到那堆起下來的碎磚爛石前,那磚上竟刻著狐狸!數一數,還是九條尾巴的。刻得雖簡單,但頗傳神。周祈又看到這些磚石有的青黑,似是被燒過。

藍袍士子拱手,淡淡地道:“貴人謬贊,臨摹而已,未及原書一二。”

年輕道士看他一眼:“你又何必太過謙虛。”

年輕道士又對謝庸道:“這石上之字便是舒安臨的。”

年輕道士自雲道號清虛,是觀主玄陽真人的弟子,藍袍士子是這裏的香客,叫陶綏。

在稍後的晚宴上,謝庸、崔熠、周祈見到了玄陽真人的另兩位親傳弟子——清仁,清德。其中清仁居長,清德居次,先前遇到的年輕道士清虛是老三。

清仁道長四十余歲,相貌威武,說話聲如洪鐘,看謝庸和崔熠時很是打量了幾眼。周祈也在打量他,看著他的手指,周祈微皺一下眉,這小小的深山道觀還真是藏龍臥虎呢。

清德道長亦四十上下模樣,個子不高,略胖,一臉喜興,總是未說話先笑,像東市上的店鋪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