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捉拿人犯

周祈又親自帶人撲去昌樂坊中一所左右鄰居俱遠的荒宅,沒有任何異狀,搜找坊內其他荒宅的及搜找通善坊的也陸續回報,並未發現埋屍之處,也未發現齊大郎。

所以齊大郎帶著柳娘去了哪裏?周祈手放在腰間挎著的橫刀上,用鼻子重重地呼口氣,皺著眉看謝庸,又看崔熠。

昌樂坊老裏正也趕了過來。

“敢問裏正,你只說了這齊大郎之父、之妻的事,他母親呢?”謝庸突然問。

“那是個不守婦道的,”老裏正搖頭,“嫌棄他阿耶窮,又愛喝酒,十四五年前與個走街串巷的貨郎跑了。”

謝庸微皺眉頭,話速突然快了起來:“他的功夫又是跟誰學的?”

“跟個叫凈慧的遊方和尚學的。這凈慧和尚是個好人,也是個能耐人,功夫好,教給這附近幾坊的孩子們認字、習武,又講得好經文。我還記得他來坊裏講經呢……”

“什麽經?”

老裏正不明白為何這位大理寺少卿會糾問講的什麽經,眯著眼想了想,“最常講的是《維摩詰經》。”

“這和尚住在哪裏?”

“早走了,他是遠道來的和尚,仰慕旁邊進昌坊大慈恩寺裏眾多佛經佛跡,才在長安逗留了七八年。可慈恩寺住不開那麽些遊方僧人,這凈慧和尚就住在曲江坊林子裏一處小廟。那時候那小廟香火就不旺盛,有那麽三兩個和尚,如今這廟不知道還在不在了。”

謝庸對周祈、崔熠道:“走!去這小廟。柳娘有可能還活著!”

讓一個坊丁帶路,謝庸、崔熠、周祈帶人奔向曲江坊。

暮鼓已經將盡,坊門即將關閉,大街上沒什麽人了。周祈在前,謝庸、崔熠並幾個幹支衛亥支的人和衙差在後,一路飛奔。

江邊樹林破廟中。

“我的孩子餓了一天了,我若死了,他怎麽辦?求求你了。”柳娘聲音嘶啞地哭求。

“你是個好娘,當年我阿娘扔下我時,就不曾想過這個。”齊大郎扒拉出剛烤完還很燙的芋頭,用袍子角捧著,又不斷地倒換手,剝兩下,吹一吹。

“那時候,她走了,阿耶又是個老酒鬼糊塗蟲,我便時常餓肚子,直到師父來了。他在廟前種了一片芋頭,時常烤了,分給來學文習武的孩子吃。其實,我那時候不是喜歡習武,只是想吃芋頭。”齊大郎臉上露出一絲微笑。

很快,齊大郎臉上的微笑變成了哂笑。他看看廟裏扔著的幾個破蒲團,似乎那裏坐著什麽人一樣:“說什麽‘隨其心凈,則佛土凈’,老和尚,盡胡說!”

齊大郎站起來:“要想凈啊,還得出手做。”

拿著芋頭,齊大郎走到滿臉淚痕、眼睛紅腫的柳娘面前:“餓了吧?吃吧。老和尚當年種了一片,如今只能扒到這一塊兩塊的了。”

齊大郎把芋頭遞到柳娘嘴邊。

柳娘不敢不吃,咬了一口。

“嗯,吃吧,都吃完,吃完好上路。”

柳娘的淚順著臉洶湧地流著。

齊大郎看她一眼:“像你這種女人,我本是當手起刀落的,但因你還有那麽一絲人性,知道惦記孩子,我才多留你這一日。”

齊大郎透過沒有窗紙的窗子看向越來越重的暮色,“你說你還有兩個同住的?我應你,不動她們。她們會替你——”

窗外幾只林鳥突然飛起。

齊大郎皺眉,扔了手裏的芋頭,抽出腰間的刀來。

“聽說你功夫不錯?咱倆比劃比劃。”門口兒一個懶散的聲音。

齊大郎看向門口兒的女子,劍眉杏眼,一身武官缺胯袍,手裏拿著一把橫刀。

“你是禁衛?”齊大郎到底混過幾年衙門。

“好眼力。怎麽樣?打不打?”周祈挑下巴,“那邊兒菩薩前面還寬敞點兒,去那兒打?”

齊大郎眼光一閃,“好!”卻揮手去砍柳娘。

似早料到一般,周祈手裏的刀扔出去砸向齊大郎的刀,同時猱身向前。

齊大郎的刀被磕歪,錯過脖頸,砍在柳娘肩頭,柳娘慘叫一聲。

周祈已到近前,齊大郎提刀向周祈砍去。

周祈側頭扭身,避過齊大郎的刀,擡手去捏他右手脈門,兩人鬥在一起。

周祈的馬好,有功夫,走山坡林子也比旁人快些,把眾人都甩在了後面。先追過來的是馮七郎和謝庸。

在打鬥的空档,周祈吩咐馮七郎:“止血,把柳娘帶走!” 騰挪著,又避過齊大郎一刀,“其余人等出去!”口氣嚴厲,不似平時。

幹支衛亥支諸人雖平時沒上沒下,臨陣卻令行禁止,馮七郎忙領命去救柳娘。

齊大郎人高馬大,功夫也確實不錯,關鍵他手裏有刀,周祈赤手空拳,難免吃虧,好在如今不用怕他再傷了柳娘。

齊大郎一刀劈來,周祈左跨一步,反手捏住刀柄,同時擡腿朝著齊大郎脖頸踢去——便是當日踢暈賣藥胡人的那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