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冊 第二十四章 孔門問學(第2/3頁)

“你居然被半壇桂酒就灌醉了。”我看著無恤紅通通的耳朵,呵呵笑開了。自從無邪走後,他幾乎每天晚上都同我睡在一間屋子裏,可只有今天才借著酒醉同我說自己要睡床榻。

“床讓給你吧,今天換我睡地上。”我笑著拍了拍他的手,打算從床榻裏面爬出去。

“你總不記得我說過的話。”無恤閉著眼睛,長手一伸就把我攬到了胸前,“今晚就這麽睡吧!”

我枕著他的胸膛,心撲通撲通一陣狂跳。

就這麽睡……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

我的臉一陣陣地發燙,背後,無恤的手正沿著我的脊背有一下、沒一下地上下輕撫著。我開始瘋狂地在腦子裏搜尋著從小到大聽到的那些葷段子,努力回憶著少時在野地裏不小心撞見的那些畫面。柏婦原說等我長大以後就告訴我男女之事,可她後來也沒說啊!婢子們口中的一夜歡好,到底要怎樣做呢?

“無恤……”我抓著無恤胸前的衣服,輕喚了一聲。

“嗯?”他含糊地應了一聲。

我要問嗎?可是問什麽呢?我的臉越來越燙,心跳得幾乎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我把身子稍稍往上挪了兩寸,雙目平視之處便是他修長的脖頸和發紅的耳朵。

我吻上了他的脖子,一路輕輕地移到了他的耳朵。上一次,他也是這樣做的,這樣不會錯吧?

“阿拾,你在幹嗎?”無恤捂著耳朵,一下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我努力平息自己淩亂的呼吸,看著他小聲道:“你不是說……今晚要同我一起睡嗎?我以為……”

無恤仰頭重重地嘆了一聲氣,而後雙手一合捧起了我的臉:“你到底在想什麽?誰教你這麽做的?”

“將軍府的婢女們,她們遇上了喜歡的人就會出去過一夜。”我不敢看無恤的眼睛,只能垂下眼眸盯著他的下巴。

“婢女們教你的?我以為你有教習嬤嬤。”

“嬤嬤不教這些,夫子也不教這些。怎麽了?我做錯了嗎?”我抓著無恤的手,腦中突然閃現出一個女人絕艷的面龐。他曾經的那些女人,應該比我懂得多吧?

“你看著我,我要你記住我的話。”無恤察覺到我的氣餒和悲傷,微微地擡起了我的臉,“那些婢子都是奴隸、庶民,你和她們不一樣。”

“不,我和她們一樣。”

“起碼在我心裏,你和任何人都不一樣。你忘了我在山上小屋裏同你說的?我要娶你,我要堂堂正正地擁有你,你會是我的妻、我孩子的母親。我們是要行婚禮、喝合巹酒的,你怎能這樣夜奔於我?”

“我……”

“這桂酒太醉人,今晚是我喝多了,不怪你。我還是和前幾日一樣,睡地上就好。”無恤翻身下床,我急忙扯住了他:“不,我們就這樣睡吧。”

“小婦人,我可不是聖人。你先睡吧,我出去吹吹風。”無恤苦笑了一聲,起身走了出去。

他生氣了嗎?我仰面躺在床榻上,房梁上的陰影因燭火的搖動不斷地變幻著。

無恤說的我何嘗不知?無媒無聘奔於男子的女人,地位比侍妾還不如。可等我們回了晉國,他做了趙世子,我入了太史府,我便連夜奔於他的資格也沒有了。

對趙鞅來說,他要的是一個待在太史背後處處維護趙家的神子,而世子婦的名分是要留給那些擁有強大家族後盾的女人的。就像伯魯娶了智氏女,智顏娶了魏氏女,卿族世子娶公室女、王室女為婦也不在少數。我一個來歷不明、無父無母的庶民女子,如何能做他的正妻、未來趙氏的主母?在現實面前,美夢總是要醒的,為什麽連我都懂的道理,他卻不懂了呢?

我轉身將自己蜷縮在床榻的裏側,過了許久,當我疲累到極點時,無恤開門走了進來。他冰涼的手環上我的腰,一聲若有似無的嘆息從我頭頂拂過。我沒有動,他也沒有動,我們就這樣相互依偎著度過了這個晚上。

三天的時間,眨眼就過去了。這一日,我和無恤沐浴更衣後,戴上方巾,穿上儒服,去了端木賜在曲阜的府邸。

今日的端木賜一反平日金冠華服的裝扮,木簪束發,青衿素袍加身,爽朗之余又多了幾分儒士的文雅之氣。在同我和無恤見禮之後,端木賜沒有命人套上他那輛華麗的雙騎馬車,反而隨我們一起步行去了孔丘在城東的居所。

三年前,季孫氏的家主季孫肥在聽了孔丘弟子冉求的勸說後,把留居在衛國的孔丘接回了魯國,並尊他為國老。但國老之稱只是個虛名,年近七旬的孔丘在歸國後依舊沒有得到魯公的任用。所以,此後的幾年裏他便轉而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到了興辦私學和對列國古籍的整理與編纂中。

在經過了大城中央的宮城後,我們往東又穿過了兩條街道,眼見著路上背著竹簡、挎著書袋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大家見到端木賜總會停下來問好見禮,因此不到兩裏的路,我們三人走了足有半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