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冊 第十七章 國士無雙(第4/5頁)

“喂,你把人家大叔都看得害怕了!”無邪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對端木賜道:“大叔,你別怕,她這是犯了暈症,不是要吃人。”

端木賜被我盯得有些發怵,見我被無邪拉離後還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就閉上眼睛假寐。

“你可把那人嚇壞了。”四兒湊到我耳邊笑嘻嘻道。

“他怕什麽呀?”

四兒和無邪對視一眼對我擺出一副無奈的表情。

“你現在的裝束是個男子,一臉愛慕地盯著那個大叔,你說他怕什麽?”四兒憋著笑道。

我一聽,自己也樂了,如此失常的舉動還真是犯了暈症。

“那人是誰啊?我還沒見你什麽時候對陌生人這麽上心過。”四兒挪了下身子,把耳朵湊到我嘴邊。

我扯著她的耳郭,壓低嗓子笑道:“這人可是如今天下第一名人、第一有錢人,我想巴結巴結他也撈點兒好處。”

“你又不缺啥,你巴結他做什麽?”四兒在我手上掐了一把,豎起兩道秀眉緊張道,“你不會是因為將軍要娶妻,就想隨便找個有名有錢的人相奔吧?無媒無聘奔於男子的女人,地位比妾還低,這你比我清楚啊!”

“想什麽呢!”我坐正身子,偷偷地掃了一圈,生怕四兒的話被人聽去,“我想與他結交,是想以後有機會到魯國,興許能見孔丘一面。四兒,我看你才是想嫁想瘋了吧!嗬,別急,等回到晉國,我立馬就給你扯布繡嫁衣去!”

“哎呀,說不過你啦!”四兒紅著臉拍了我一掌,轉身鉆進了營帳,“別什麽孔大夫、魯夫子的了,趕緊睡吧,明天要是船走不了,還得用腳走呢!”

我轉頭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端木賜,心想,不知道這孔丘收不收女弟子,不然等過兩年我也拎串肉幹到魯國交學費去!

“阿拾,蔡夫子的雀鳥還是你收著吧,我怕弄丟了!”四兒從帳子裏探出一個腦袋,把我留在她那兒的雙頭陶鳥遞給了我。

“這是什麽呀?長得古裏古怪的。”無邪長手一伸就把陶鳥抓走了。

“你別給摔壞了!”四兒看無邪捏著陶鳥的尾巴在手上轉來轉去,連忙出聲警告。

我把陶鳥從無邪手裏奪了下來,肅聲道:“這東西我可有大用,要是你給摔壞了,我就把毒經上的草藥在你身上通通試一遍!”

“試一種不就死了嘛,費不了你那麽多工夫!”無邪翹起嘴巴嘟囔道,“我還不如這醜了吧唧的鳥重要。”

四兒朝無邪翻了個白眼,對我笑道:“你養的這孩子兇不得,趕緊給他講道理吧!”說完把頭又縮回了帳子。

“無邪,你可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可想知道他們當初為什麽會拋棄你?”

“不想!”無邪冷冷地回了一句。

“可是我想……我想知道我的父親是誰,我阿娘到底是不是晉國人,我想知道我有沒有兄弟姐妹,我的眼睛為什麽和別人不一樣?”

“這只破鳥難道會告訴你?”無邪瞄了我手中的陶鳥一眼。

我用手摩挲著陶鳥兩個相連的腦袋,笑道:“當然不會,但是如果我把這只陶鳥交給一個人,他也許會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事情。”

“誰?”

“晉國太史墨,也是我現在的師父。”我轉過頭看著無邪,“你最初是在恒山被奴隸販子抓住的,恒山一半在鮮虞國內,一半在晉國趙氏領地,也許這次同我回晉國,你也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我不想去找他們,我就是我,誰是我的父母改變不了任何事情。”無邪擡起頭,目光直視著遠處幽暗的樹林。不管他生活在哪裏,同誰在一起,他永遠都是一只驕傲而孤獨的狼。

“好吧,都隨你。”我轉身鉆進了營帳。

這一晚我睡得格外沉,沒有夢見屍橫遍野的戰場,也沒有夢見撕心裂肺的離別,躺在薄薄的、幾乎遮不住風雪的帳篷裏,我睡了這幾個月來最安穩的一覺。

“阿拾,你醒了嗎?再不起來,人都要走光了!”

四兒的聲音從半空中傳來,我打了一個冷戰,立馬坐了起來:“什麽時辰了?你怎麽不早些叫我?”

“我看你難得睡得好,怎麽舍得叫你。”四兒掀了我身上的熊皮,又爬進來搓了搓我的臉,“得趕緊了,這會兒都正午了。我們的船今天還是走不了,侍衛們一早已經到前面的鎮子弄了幾輛牛車和幾匹馬。你把衣服穿好,我們就可以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