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舊 十六   落盡酴醾(第2/7頁)

幾個人見他這麽熱心,頓時少捕頭長少捕頭短的,一定要留他歇一歇,還給倒了兩杯涼茶喝著。

黃梓瑕看著零星來往的行人車馬,隨意問:“這幾日應該人多吧?幾位可辛苦了。”

有個年輕的點頭道:“可不是,前些天封山,好多人都憋著呢,這幾天可算夔王安然無恙,放開了之後,人著實多。”

“當時搜尋夔王時,聽說除了西川軍之外,馬匹一律不許進出?”黃梓瑕又問。

那幾個守衛啃著果子笑道:“可不是,夔王要是出了事,別說我們,整個西川軍、成都都擔不起啊!哪敢讓人進出。”

“那幾天三班輪流嘛,一個非西川軍的也沒進去過。”

“辛苦辛苦……”黃梓瑕說著,忽然想起什麽,又問,“對了,齊判官是文職,他當時進山是為什麽?”

周子秦頓時震驚了,愕然看著她,不明白怎麽忽然提起齊騰,又忽然講到他進山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她是怎麽知道齊騰當時進山的。

“哦,是啊,說起來倒是奇怪,我們也覺得齊判官不該進山的,但那天他就是騎著馬溜溜達達過來了,還說不放心,得親自巡邏一遍。”

“對啊,我當時趕緊套了馬準備跟著,他卻說自己隨便進去看看,即刻就回。我才上馬,他就已經馳出去了,那我也沒轍,只好又下來了……”

“是啊,結果這馬屁也沒拍成,人家壓根兒不理你,哈哈哈……”旁邊一群人奚落嘲笑他。

又有人想起什麽,趕緊問周子秦:“哎哎,少捕頭,齊判官是不是死了?”

周子秦點頭:“對啊,死得還挺蹊蹺的,我和楊公公想了許久,沒啥頭緒。”

“是嗎?連少捕頭這麽英明神武都查不出來,那可真是懸了。”

“齊判官平時人挺好的,對我們這些汙爛兵都笑眯眯的,真沒想到會被人殺死啊。”

眾人紛紛議論著齊騰的死,當中有個比較年輕的守衛一直不說話,只若有所思地捏著手中的果子,遲疑半響。

黃梓瑕便問:“這位大哥,你與齊判官是否有什麽交往?對此事有什麽看法嗎?”

“沒有沒有……”他趕緊一口咬掉半拉果子,卻沒有咀嚼,只含含糊糊地說,“我在想,齊判官那個娘子……可不知道怎麽辦。”

娘子。黃梓瑕迅速抓到了這個莫名其妙的詞,對周子秦使了個眼色,周子秦心領神會,右手一伸,一把攬住他的肩膀:“人有三急,你們這邊有茅房嗎?你趕緊領我去一下。”

過不多久,周子秦回來,笑嘻嘻地和眾人告辭。

兩人上馬同向清溪而行。

等一拐過山道,周子秦見前後無人,立即神秘兮兮地把馬拉近她的身邊,擠眉弄眼:“崇古!大發現啊!簡直是驚天地泣鬼神!”

黃梓瑕忙問:“怎麽說?”

“那哥們在數日前當值時,曾見過齊騰去明月山!”

黃梓瑕心知他不靠譜,但應該也不會不靠譜到這種地步,只能按捺住性子,靜靜等他說下文。

見黃梓瑕沒有接話茬也沒有求他趕緊說下文,周子秦真是空虛寂寞,只好一臉不甘願地說:“他當時不是一個人出行的。和他一起過去的女人戴著帷帽,帽檐垂下的白紗遮得嚴嚴實實,不過隱約可以看出,那是個十分漂亮的女人。”

黃梓瑕若有所思地點頭,而周子秦則郁悶至極:“齊騰這個混蛋,還是死了好!三十多歲了還這麽風流,他之前的妻子說不定就是被他氣死的!”

黃梓瑕知道他是替妹妹捏了一把汗,不由得笑了笑。

果然,周子秦又說:“幸好紫燕沒有嫁給他!不然以紫燕的性格,婚後攤上這樣的男人,還不一刀捅了他?”

黃梓瑕挑挑眉,沒說話。

周子秦話說出口才愣了愣,然後趕緊說:“沒有沒有!不會不會!我的意思不是說我妹妹會殺人!就算……就算我妹妹不願嫁給齊騰,她也肯定是跟我們哭鬧,不可能一聲不吭去殺人的!”

“我知道,”黃梓瑕說著,轉而又問,“那個和齊騰一起踏青的女子,有沒有什麽線索?可能和本案有關嗎?”

周子秦一拍腦袋說:“差點把這茬忘了!他們當時前往的是明月山,兩人騎馬出關卡時,阿盧發現那女子馬鞍上的一個紅纓掉了,便趕緊撿拾起來,遞給她。因是馬下,他仰頭一看,剛好從帷帽的縫隙間看見了那張臉。這一眼真是乖乖不得了,那女子一張面容在白紗之內像天仙一樣,他當時就看呆了,直到他們走了,還回不過神來呢!”

黃梓瑕勒住馬,思索片刻,才問:“有沒有記住什麽特征?”

“面容上是沒有,而且他當時看呆了,現在想想唯有一個驚艷的感覺,哪能記住那些細節?而那小子見到了她的模樣之後,真是輾轉難忘,後來又打聽到齊判官即將娶妻,所以他就想,或許是他未過門的娘子,我的妹妹……這回見我,居然旁敲側擊問我家妹子的事情,也不想想一個大頭兵,我爹會同意嗎?”周子秦說著,又稍微有點心虛,“不過反正也一樣,他看上的也不是我妹子。不說紫燕不太可能跟人外出,也沒那個傾國傾城的貌啊。而且就她那性格脾氣,如今婚事又平生兩次波折,要嫁個好人家可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