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燈暗 三   身為宦官(第3/8頁)

黃梓瑕跳了起來,然而李舒白比她更快,拉起她的手,飛身躍過芍藥叢。黃梓瑕只覺得耳邊風聲驟亂,幾步起落已經到了屋後,看見那個黑影閃進了後門。

李舒白一腳踹開門,將黃梓瑕推了進去,他自己竟然不進去!

黃梓瑕看見兇手的一把匕首正高高舉起,要朝著孕婦肚子刺下。她大驚之下,又被李舒白推著,幾步踉蹌,頓時重重摔了過去,肩膀撞在那個兇手的側腹上,將他狠狠撞到了一邊。

那兇手見形跡敗露,抓著匕首企圖奪路而逃。黃梓瑕趴在地上,無法阻攔他,只能立即抓起旁邊的花架,掃向那個兇手的腳。

花架上的花盆落地,砰的一聲巨響,隨即那個兇手腿被掃來的花架絆倒,摔在地上一個嘴啃泥。

還沒等他站起來,黃梓瑕已經爬起來,狠狠一腳踹在他的手腕關節上,兇手吃痛,手中的匕首頓時拿捏不住,被黃梓瑕一把抓過,然後頂在他的後腰:“別動!”

而李舒白則一直站在門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直到她制服了那個兇手,才說:“不錯,身手利落,可惜沒什麽章法。”

黃梓瑕無語了:“你不會進來幫我一下啊?”她都在這生死關頭了,他居然還在袖手旁觀,在月光下連發絲都沒動一下,渾身沐浴著明月光華,飄飄欲仙。

“裏面有女人要生孩子,我一個男人怎麽可以進去?”他徑自悠閑地擡頭看天空的月亮,一句話就把她堵了回去,“現在孕婦的情況怎麽樣?”

黃梓瑕還沒說話,孩子的哭聲已經響徹了整個房間。

院子中聽到這邊混亂聲音的婆婆終於顫顫巍巍地跑過來了,看見原本只有媳婦一個人的房間裏,現在有小書童一個,被書童用匕首指著的黑衣人一個,虛弱的兒媳婦一個,兒媳婦床上蠕動哭鬧的嬰兒一個,後門外還有站著看月亮的男人一個,再加上剛剛摔破的花盆一個,砸得稀爛的花架一個,頓時讓她傻了眼,驚懼非常:“哎喲我的天!怎麽……怎麽回事?”

旁邊的鄰居們聽到孩子的哭聲,已經紛紛開窗詢問,而公公也端著熱水到了門口。一片嘈雜聲中,黃梓瑕只能無奈地擡頭對著他們擠出一個笑容,說:“抱歉啊,我們是來抓強盜的。”

公公婆婆看看她手中的匕首,呆呆地對望一眼,才如夢初醒般對著外面大喊:“來人啊,救命啊,有強盜來殺人啦——”

幸好街上巡邏士兵很快就過來了,在見過李舒白之後,趕忙將那個兇手五花大綁。

穩婆趕過來後則大為驚奇,說:“產婦受到驚嚇,因此一下子用力,孩子立刻就出來了。幸好產婦身體康健,才得保母子平安——我趕緊給孩子洗洗。”

孩子的爹則握著孩子他娘的手,濃情蜜意地說:“娘子你辛苦了,我決定了,這個孩子咱們取名叫‘驚生’怎麽樣?”

虛弱的產婦無力地靠在床上:“‘驚生’?你幹嗎不叫‘嚇生’?”

“好主意,就這樣決定了,魏嚇生,挺好挺好……”

黃梓瑕看到,就算李舒白這樣的人,也難免嘴角略微地抽了一下。

崔純湛和王麟誠惶誠恐地跑來夔王府時,已經是即將天明的時刻了。

看著他們熬紅的眼睛,李舒白一邊命人上茶給他們壓壓驚,一邊說:“‘四方案’的兇犯已經落網,明日開堂問審吧。”

王麟趕緊點頭稱是,而崔純湛則略有遲疑,問:“王爺,這‘四方案’,至今還沒有案發緣由、犯案物證等頭緒,王爺確定今晚抓到的,就是‘四方案’兇手?”

“是與不是,明日審問過後,不就知道了?”李舒白端茶送客,說,“京城宵禁,夜間各坊封閉坊門,不能來往。他定然要事先留宿普寧坊的客棧中,你們可以去查一查他留宿的客棧。”

第二日,刑部與大理寺同審,核對了兇器,確定是殺害前幾個死者的兇器無疑,又將從兇手住宿的客棧中翻出兇犯抄寫的經文與兇手在現場留下的字跡相比對,走筆寫字習慣完全吻合。

兇犯自知無法抵賴,只能供認不諱,並將前幾次殺人的緣由與細節和盤托出,自此,京城喧喧嚷嚷三個多月的“四方案”一舉告破。

大明宮紫宸殿,最近一直身體不適的皇帝李,聽到這個消息之後,頓時有了精神,命人召諸王及大理寺少卿崔純湛、刑部尚書王麟等覲見。

“換件衣服,跟我進宮。”

黃梓瑕剛剛補完覺,跑到語冰堂去見李舒白,就得到這樣的命令。

黃梓瑕有點詫異地問:“進宮?”

“我說過,若你十天之內破了這個案件,才有資格替我做事。所以,從今天開始,我有一件事情要你替我去辦,而這件事,需要給你一個確定的身份。”他站起身,姿態閑散而優雅,完全不像是在和別人談交易的模樣,“總之,今天是你這個王府小宦官重要的日子,我不帶著你去,豈不是少了很多好玩的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