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系統的嘀聲之後,

池魚面前回放起了死前小視頻。

死前的最後一刻,她渾身已經疼的麻木,不曉得致命傷是從何而來。

不想看自己烏漆嘛黑地被綁在臨殷身前,身上被魔箭鑿得千瘡百孔的樣子,心累地仰面閉眼在系統空間裏躺下來,沒再去看那死亡小視頻給自己添堵。

抓緊時間歇息上幾個時辰,等她“復生”還有修羅場等著她應對呢。

……

臨故淵不知道池魚是否咽氣了。

臨殷帶著她重新從箭陣之中走出來的時候,她的身上已經裹著了臨殷的外袍,被他的氣息所護住,外人無法窺探一絲。

如此精純的魔氣入體,若沒有丹藥護住心脈,只怕,兇多吉少。

臨故淵輕吸了一口氣:“兄長……”

“你們走吧。”臨殷截斷他的話。

“兄長不與我們同行嗎?”

“我在這裏,等她醒來。”

臨故淵:“可是南魚兒已經……”

陸白芷拉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腦袋。

如果說剛才陸白芷還可以以破開自身封印為代價,給南魚兒化去體內的魔氣。臨殷暴怒之下再次將她帶入箭陣之中,人便只怕已經斷氣死了。

死士的命終究是其主上的,這是天元大陸的規矩,她就算要搶,也搶不下來。

主上只要一念起,死士便可輕易斃命。

陸白芷千萬的歉意都只能壓在心底,

眼眶發紅,離去之前雙膝跪地,給池魚磕了個頭。

“是我對不起你。”

臨殷單手抱住池魚,不避不閃地承了她這一響頭。

……

臨故淵不敢留,臨殷的情緒看上去並不穩定,方才還要暴走殺人,看向陸白芷的眼神尤其的冰冷瘋狂。等從箭陣裏出來,人便沉寂下來許多了。雖然依舊陰郁冷漠,極端暴戾地情緒卻莫名消減了許多。

況且他留下也無能為力,逝者已矣,生者只能繼續向前。

完成了探索,他們才能離開地宮。

兩人離去的腳步聲皆放得輕,無人能破壞這壓抑的沉默。

他們走得遠了,崖壁洞口之前,便只剩了下臨殷與池魚兩個人。

時間在沉默之中被拉長,

頭頂上方圈繞的壁畫是這裏唯一暗淡的光線,籠罩著崖壁邊上一對依偎著的人影。

臨殷沒有再看一眼懷中人的慘狀,仰頭看著上方的壁畫,

只當她還醒著,還會伸手用力地抱著他。

他的情緒來得洶湧,走得亦突兀,空留一片茫然,在這寂靜之中沉澱成了孤寂與荒蕪。

仿佛理解了什麽,

又覺得空泛如浮萍,即抓不住,也不想伸手去抓住。

情緒的躁動無法安撫,沉沉浮浮。

一時懸起,又一時重重落下。

就好像方才箭陣之中的那只箭矢,

他恨極了,巴不得那箭刺穿她的心臟,讓她痛上一痛。

一個不聽話的死士,還不如一具失去靈魂不會動彈、也不會背叛的屍體。

至少,後者不會讓他體會到如此莫名而劇烈的鉆心切膚之痛。

可箭到跟前,聽了一句求和的言語,他卻又後悔了。

靈氣凝冰,消融魔箭,將她搶護在了懷裏。

終究,還是舍不得。

這麽傻、一心惦念著別人的死士,

他卻連教訓都舍不得。

他當真是瘋了。

……

很慢的時間,在恍惚之中,很快地晃眼而過。

不知過了多久,懷中有了細微的動靜。

那雙垂著的手臂恢復了白凈,慢慢擡了起來,小心翼翼,在他的背上輕輕拍了兩下。

笑著:“哥哥?我醒啦~”

她說話的聲氣兒便透著一份活力。

是比死的時候,要趣味許多的。

臨殷權在心裏這樣做著輕易饒恕過她的安慰。

他松了手,

她便自然退開了些。

兩人相處的場面,避無可避地尷尬。

池魚一邊整理身上衣服壓出來的褶皺,一邊東張西望,“他們呢?走了?”

這話題明顯開得不好。

池魚體感周遭的氣溫直線下降。

臨殷眯了下眼,眸色寡淡,只當她說了一句廢話。

池魚收到這冷冰冰的眼神,剛重啟過,一點問題都沒有的身體又開始抖。

話音一轉,忙笑說哦,“走了好,走了好。我正好不想同他們一起了,感覺自己亮堂得像顆夜明珠,還是跟著哥哥好!”

死前說過要扯平,

臨殷雖然沒回應她,池魚也只當他默認,絕不會自己往黴頭上觸。見他沒有主動發難,盡量模糊焦點,把問題帶過去。

職業性諂媚笑道:“哥哥,那咱們現在去哪裏呢?”

臨殷始終回避的眸光此刻方重新落在池魚的臉上。

深遠又淡漠:“龍冢裏面的那顆龍蛋,就是你拼了命都要引臨故淵來這裏的緣由吧?”

池魚瞳孔猛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