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場面逐漸混亂失控,被屠殺的弟子越來越多。

被金婗耍得團團轉,被迫參與躲貓貓的執法族老們面色鐵青。喘息之間執法族老已隕身兩位,頭身分離,勉強保住了魂魄。

如此急速的消耗,幾乎沒有給人反應的時間。

更多人不敢置信,紛紛望向在場的主心骨——大長老禹峰,請他定奪:“距離金婗上一次沉睡不過二十年,這邪物如何會提前醒來?”

“可金瞳銀發,手持細長劍,確是金婗無誤!!我等抵抗不了,還請大長老速速開啟封山結界,讓弟子們先行撤離。”

“金婗提前醒來,必然是受到了契約的召喚,打斷了深眠。”

誠心門前,禹峰仰天望了一眼頭頂上方的封山結界,神情不似方才對邱宴時的恭謹與低微。他仰著臉,深邃的眸平靜得近似與冷漠。“它沉睡不足百年,清醒自不會超過三天。邪祟自投羅網,落入我蘭溪封山結界,此等良機,萬不可失!”

他堂堂正正,當著所有疑似被拋棄的弟子的面說出這番話,反而讓池魚懵了一瞬。

池魚:這麽剛,不怕被人噴死?

她腦子這個念頭剛剛想完,禹峰便震聲道:“緊急召集令已發,不出一刻鐘,諸方峰主便會趕來救援,鎮壓邪物。”

“金婗之禍,百年一大劫,世間因它而亡者,數以千萬計。今金婗伏誅,困入我封山大陣,乃天道賜我蘭溪之鏟除奸邪之良機。爾等為蘭溪弟子,當以天下蒼生為重,共同禦敵。”

池魚身側擠著的幾位師兄姐們聞言,表情變得極為難看,顯然並不自願為天下蒼生獻出自己寶貴的性命。也沒有人為那個一刻鐘的救援感到一絲開心,等峰主們到了,在場的大概已經死得差不多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禹峰占據了道德的制高點,他這麽一嗓子喊出來,當真沒有人再叫嚎著要開啟封山結界了。

場面透著股突然冷卻下來的死寂,只有利刃切入人體,血液噴濺的悶響以及金婗的狂笑。

像是被獻祭的、毫無反抗之力的羔羊,明白祈求哀嚎也無用,禹峰可不是在同他們商量。

池魚大概能理順這個邏輯。

在場者不過是剛收來的外門弟子,和一個為禍千年的金婗比,沒什麽可比性。

上行下效,蘭溪上下都透著一股子功利的現實感。

是那個會為了救七個做錯事孩子,而放棄一個無辜孩子的火車司機。

說錯,也不盡然,人性便是如此說不清。

禹峰坦坦蕩蕩,雖然叫人惡心他擅自隨意定人生死的倨傲,可他至少沒有想要粉飾取舍,圖個雙全,這才更叫人無話可說。

人看不慣、憤懣也無用,作抉擇就是他。

而他,做了這樣的取舍。

……

池魚作為被舍棄的那一方,本想罵他兩句出出氣,轉眼瞥見臨殷,卻忽然覺得膝蓋一疼。

某種程度來說,她和禹峰幹的是同一類型的事——為了天下蒼生,企圖殺死臨殷。

這麽一通想,倒莫名讓她對臨殷產生了一絲愧疚。

臨殷身邊不知不覺貼了很多人,都是看他修為較高,想過來求個庇佑。這樣的情況在其他天驕附近也有發生,雖是人下意識所為,但其實很蠢。

金婗專挑人多的地方去,一劍砍一片,效率會比較高。

但臨殷身邊又不一樣些,因為沒過多久,便有三位神君階品的族老落在了臨殷身側,將他團團護了起來。

“新弟子臨殷是吧?隨我後退。”

可見對於外門弟子中潛力股的金苗苗,蘭溪還是不願意放棄。

然而臨殷不是什麽金苗苗,他是食人花。

池魚站在他的身側,仰頭看到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笑。

很輕,嘲諷的意味很足,殺機畢露。

等池魚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雙手並用,抱住了臨殷的右手。

她知道臨殷要幹嘛,

這一去,攪他個天翻地覆,殺他個人仰馬翻。

但她就是有種沖動,

亦或者是那縷愧疚作祟,覺得應該攔住他,不能讓他去,去踏入那個深淵。

“哥哥你別走,我害怕。”

池魚不指望這一下能真拉住他,但此話一落,圍在臨殷身遭,用背對著他的三位族老都忍不住回了下頭,看過來。

錯失先機,手臂還被人束縛住,臨殷的眸明顯地冷淡下來。

“放手。”

池魚被他盯得有點慌,但鑒於沒有收到998的作值,覺得自己還可以再試探著浪一點。

壓低聲音哭訴:“你不要我了嗎?嗚嗚嗚,剛剛還摸著人家臉蛋,叫人家別怕呢。這會兒同林鳥就要各自飛了是嗎?苟富貴勿相忘呀,咱們之前的種種你都忘記了麽?我不管,你得帶上我!”

她也不看地點,說撒潑就撒起潑來。

且抓住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精髓,抱住他的手臂,人就往下垮,一副要賴在他身上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