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付出再多,代價再慘,也贏不到一顆心。(第2/3頁)



我看了看地上那些淩亂的酒瓶,那些金黃色的液體,在城市鬼魅的燈光之下,閃爍著誘人的光澤。

仿佛,一口飲下,它們可以解盡千愁。

於是,我就靠著李夢露坐了下來,胡冬朵看了看我,也就坐了下來。

多麽神奇的二零零八年元旦啊,我,李夢露,胡冬朵,這三個曾和同一個男人有過淵源的女人,就這樣坐在城市冰冷的水泥地上,迎著長沙的小風,喝著冰爽的啤酒。

我們所依賴的男子,給不了我們所需的溫暖。

不知是酒精的原因還是怎麽回事兒,李夢露今天話特多,她有些悲苦地一笑,說:“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想上你的時候,你就是他的靈魂伴侶,今生不渝的愛人;上膩了你的時候,你他媽的就是他的親人!親人!”

說完她就將酒瓶狠狠地摔在地上,說:“這孫子居然說我是他的親人!我居然是他媽的親人!有他媽的這麽和他的親人搞在一團的嗎!”

酒瓶瞬間四分五裂,碎裂的玻璃片映著世間百態。

我的心,多麽的荒涼。

李夢露指了指顧朗的窗子,沖我笑,詩朗誦一般,說:“你愛這個男人冰雪一樣的容顏,你怎麽就不知道他的心也是冰雪堆成的!誰都融化不掉!”

她苦笑,喃喃著:“誰都融化不掉啊!”

我沒理她,靜靜地喝著冰涼的啤酒,試圖冰凍掉自己的心臟,讓它不再跳動,也便不再痛苦。

李夢露拍拍我的肩膀,仰頭喝了一口啤酒,說:“大作家,你是不是以為你是這世界上愛他愛得最苦逼的女人?!愛了他十年,那種堅持,那種深愛,感天動地的!對不對?我告訴你,姐比你愛他愛得苦多了!“

胡冬朵立刻嗅到了八卦的氣息,她將大腦袋嗖地插到我和李夢露中間。

我看看李夢露,原來,我猜得沒錯,她和顧朗之間的關系,果然絕非尋常。

李夢露哆哆嗦嗦地點了一根煙,深深吸了一口,沖我笑笑,說:“我從十七歲就跟了他,啊,不,跟著他,那個時候,他什麽都不是!沒有今天的地位,更沒有現在的勢力,我們一起在道兒上混,有飯一起吃,有苦也一起吃,他生病了,被砍傷了,都是我照顧!有一次,他得罪了一老大,被砍成了粽子一樣,住院,沒錢,沒錢怎麽辦?我就去賣我自己啊,艾天涯,你這麽愛過一個男人嗎?愛到連自己的廉恥和自尊都出賣了嗎?“

她仰起頭,笑了出來,說:“就這樣,我賣著賣著,他的醫藥費出來了!他的住院費出來了!他的營養費出來了!“

她低下頭,笑笑,吸了一口煙,說:“我當時只有十七歲啊!我也會被各種變態男人嚇得哭啊,可是我不能躲啊,因為我愛的男人躺在病床上,需要我出賣自己救他的命啊。“

說到這裏,她深深地沉默了,半天,她才緩緩地說:“可他不愛我。“

眼淚,一顆,一顆,從她的眼眶裏落了下來,她沖著我和胡冬朵很無所謂地笑笑,仿佛在說一個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說,他不愛我。

那天夜裏,李夢露用她自己的故事,告訴了我,什麽苦戀十年,什麽清風街為顧朗脫去衣衫,在她為顧朗那些痛苦淋漓的付出中,算得了什麽呢……而且,很顯然,愛情,比的不是誰比誰慘。

付出再多,代價再慘,也贏不到一顆心。

李夢露說:“我就在他面前墮落,我想他會心疼我吧。心疼著是不是就愛了呢?就這樣,我過著最墮落的生活,愛著最窩囊的男人,我多麽想他能心疼我,能停下來看看我……可我到頭來卻只看到他的胸前刺著別的女人的信物,看著他對著別的女人求婚……“

說到這裏,李夢露笑了,她閉上眼睛,那麽痛苦深刻的表情,她說:“我以為啊,是不是我太肮臟了,所以他才不愛我……後來,後來平安夜那天,他抱走了那個叫葉靈的,來自桃花瘴子,經歷比我要肮臟百倍的女孩,他抱著她,視若珍寶一樣……那一刻,我才知道,不愛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就是不愛!“

不愛,就是不愛啊,任憑你有幾多天真,愛,就是愛,哪怕你曾跌落風塵。

我看著李夢露,這個為愛凜冽、為愛墮落的女人,讓我想起了小瓷——她們多麽相似啊,都在愛情中倔強著,試圖用傷害自己這種尖刻的方式來博取一點點關心和愛。

就這樣,我靜靜地聽著李夢露的故事,舔舐著自己的傷口。

外套脫給了小瓷,小風吹得我整個人冷透。胡冬朵這個沒良心的,也不過來跟我擠著取暖,光顧著喝酒聽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