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 付出再多,代價再慘,也贏不到一顆心。

人散了之後,我和胡冬朵剛要打車回去。

江寒給我打來了電話,聲音裏聽不出多少關心,他說:“你在哪兒?”

我說:“在溜達。”

他說:“別瞎溜達了,你在哪兒,我去接你。”

我說:“沒事,我打車回去。”

掛斷電話後,胡冬朵將那張大臉湊過來,說:“江寒?這麽關心你啊?”

我癟癟嘴,說:“哪裏是關心,大概怕我還沒跟他離婚,就想不開自殺了,害得他變成鰥夫,身價貶值,再也泡不到身價相當的妹子了。”

胡冬朵點點頭,說:“很好。好在你沒被迷了心竅。”

胡冬朵一向是愛情哲學家,關於富家男和平民女的愛情,她是這樣總結的——你當他是你愛情中的一場饕餮盛宴,他卻不過拿你做一道餐後甜點,提提神而已。玩不起呢,你就得躲得起。

我時刻謹記,所以對江寒充滿了抗體。

我低頭輕輕一聲嘆氣,突然,發現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竟然還戴著平安夜顧朗向我求婚的那枚戒指。

它安靜地戴在我的手指上,閃爍著嘲諷一樣的光彩。

我愣了愣,小心翼翼地脫下,在城市的霓虹之中,目不轉睛地看著它。

胡冬朵在一旁不說話,她大概怕一刺激,我又舊病復發,躺回床上做黛玉。

我問胡冬朵,怎麽辦?

胡冬朵說,扔了唄。

我說:“不行,扔了它,它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裏嘲笑我!”

胡冬朵說:“那你就吞了吧!”

我剛要開口,她直接自言自語了一句差點把我噎死:“吞了你還會拉出來,它還會安靜地躺在這個世界的某個糞坑裏嘲笑你!”

我:……⊙__⊙b汗

最後,我決定去唐繪,將它還給顧朗——二零零八年的第一天,這一切都有始有終地結束吧。

我甚至都想好了自己的姿態,就那樣靜靜地走到他身邊,驕傲地,一言不發地,將戒指輕輕地扔到他手裏,然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驕傲地離去。

我問胡冬朵:“優雅不?”

胡冬朵說:“只要你別跟小瓷似的自暴自棄就行!優雅不優雅那就算了。”

我說:“不行!”

我記得有女性專家專門教女人如何在分手的時刻驕傲而瀟灑地離開,作為一文藝女青年,我怎麽也得踐行一次。

想想前兩次不成功的分手的土鱉樣,我都恨不得甩自己倆耳光將自己弄死算完。

第一次是辛一百,小初戀跟著富家女劉蕓蕓跑了,我就哭得鼻涕眼淚連天啊,還優雅呢?沒弄成悠嘻猴就不錯了。

第二次也就是平安夜,我還狼狽地追問顧朗,你難道不相信我嗎?相信你也一樣甩了你!前女友才是真愛無敵!

所以,我得優雅一次,至少讓對方回憶起我的時候,想到的是優雅,而不是眼淚鼻涕混流的傻妞模樣。

我和胡冬朵剛到唐繪,就看到李夢露蹲在門前抽煙,看樣子,很像是毆打完辛一百在中場休息中。

身後幾個小弟,身前一串空的、滿的啤酒瓶橫七豎八地躺著。

她蹲在門階上,小酒一口,小煙一口。

你不得不憤慨造物主的偏頗,李夢露就這麽俗氣的一姿勢,蹲在門前也跟一剛從天上掉落人間的仙女兒似的。

我剛要上前打個招呼,一群女孩子嘰嘰喳喳地湧進唐繪,經過李夢露身邊時,她們眉飛色舞地討論著,知道不咯,裏面有一美男哦。好帥呀,趕緊去看看,說不定今天就在。

李夢露眼都不擡,冷哼了一句:“看什麽看,再帥的男人也得跪在女人兩腿之間!一群鄉下土耗子似的!”

我直接噎住了,打招呼的話一句也說不出來。

李夢露看了看我,打了一個酒嗝,說:“不是說你啊。”

我沒說話,剛要走進唐繪,李夢露喊住了我,小臉暈紅,說:“大作家,今天看爽了吧!我也被男人給拋棄了!哈!我們倆最近扯平了!我看了你一次,你看了我一次!”

我愣了愣,笑笑,說:“你比我幸運,辛一百,可不敢拋棄你。”

說完,轉身我就走。

李夢露笑笑,擡手戳戳門內,說:“你是去找他嗎?去跟他解釋所謂的真相嗎?呵呵,沒用的!”

我沒說話,是去解釋嗎?不是的,他已經狠狠地將我的心絞碎了,就算是縫補起來,都是傷痕累累。

突然,李夢露一把扯住了我,拍了拍地上,說:“不管你來找誰,都陪姐兒喝幾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