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愛情讓我們小心翼翼如人門下走狗,夾著尾巴,仰人鼻息。

胡冬朵做編輯不久,我們開了一小喜宴,幾個人吃了頓熱鬧的飯,但夏桐能沒來。

飯桌上,小瓷看海南島的眼神兒依舊是巴巴兒的,跟只小狗似的;我突然鼻子一酸,是的,我想起了顧朗,愛情讓我們小心翼翼如人門下走狗,夾著尾巴,仰人鼻息。

前幾天,小瓷十七歲生日。

小丫頭喝的大醉,滿臉通紅的跑到海南島房裏,抱起海南島就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說,我喜歡你那麽久了,你為什麽就肯不喜歡我啊?我不是小孩子了,求求你喜歡我啊。求求你了……

當時我們一堆人都在看海南島電腦裏旅遊拍回來的照片,小瓷就像個任性的孩子,不管不顧。

海南島很尷尬,試圖推開她,安撫她讓她回房好好睡覺。

可小瓷卻一把就把自己的衣服給脫了,一邊脫,一邊哭,稚嫩的小臉上淚痕讓人不忍看,她說,我的背上都刻著你的名字了啊,你為什麽就不肯喜歡我啊……

少女單薄而柔美的身體,刺入肌理的愛與名字——

你為什麽就不肯喜歡我啊?

是啊,我也多麽想這麽問問顧朗,你為什麽就不肯喜歡我呢?

我不再年少,所以不會再如小瓷一樣偏激,我懂得了閃躲,懂得了避諱,懂得了不強求,可是,我多麽想不懂事不閃躲如小瓷一樣,年少輕狂的凜冽一次。

年輕的小瓷,讓我想起了年少時的自己。

倔強而執著的愛著。

就這樣,年華遠去的時候,我們只能在別人的故事裏,回顧自己年少時的愛情。

我們吃過了胡冬朵的喜宴後,海南島就把小瓷推回了家,也不管小姑娘的眼神幽怨的跟鶴頂紅似的,拉著我就跑出門逛步行街。

我看著小瓷離開,就跟海南島說,老大,小瓷這丫頭也太可憐了,要不你也嘗試著喜歡一下她吧。其實,這小丫頭指不定不錯呢。

海南島一把拍在我腦袋上,點了一根煙,說,死孩子!你以為你哥我是收容站啊,一會兒給我塞夏桐,一會兒給我塞小瓷。我也是人啊!我……

說到這裏,他突然停住了,目光閃爍不定起來。

我吞吞舌頭說,老大,你真狠心,幸虧我英明啊,沒暗戀你,否則的話,估計比小瓷這丫頭還慘。

海南島愣了一下,摸索了半天沒找到打火機,說,別、別在這裏跟我瞎扯!

我憋了憋嘴,說,這哪算瞎扯,我實話實說唄,老大這麽風流天成,瀟灑倜儻的一神仙人物,多少女孩子看著眼紅啊,哈哈哈哈哈……

海南島就這樣怔怔的看著我拍馬屁,半晌,他嘆了口氣,踹了我一腳,說,不聽你死孩子叨叨了!滾,逛街去!給你去南門口買臭豆腐吃!吃貨!都多大一人了,就整天知道吃吃吃,哎——

我做了鬼臉,就在他屁股後面顛兒顛兒的跟著。

從青島,到長沙。

從十三歲,到二十三歲。

在海南島身後顛兒顛兒的跟著,一直是定格在歲月裏的畫面,只是,畫面裏的人,一天天的長大;或許,以後還會一天天的老去。

時光啊,就這樣,在我跟在你身後顛兒顛兒的走著走著,就變老了。

最後我們和海南島去坡子街,吃完了香辣魷魚,吃夠了臭豆腐,就滾著圓肚子去了平和堂,我說,今晚我得多奢侈一下,慶祝自己終於可以一人賺錢一人花。胡冬朵萬歲!馬小卓萬歲!

海南島只是看著我笑,不說話,他的眼睛已經漂亮的不像樣子,輪廓清晰的,弄得我都想去開眼角了。

逛完街回去的路上,海南島問我,如果朋友和編輯,只能選一個定位,你希望胡冬朵和夏桐是你的啥?

我不明白的看看海南島,說,難道不一樣嗎?

海南島笑笑,說,當然不一樣,若是朋友,她們就需要時時刻刻站在你的立場之上,否則算什麽朋友?若是編輯,她們即將需要時時刻刻站在工作之上,站在馬小卓公司的一邊,否則,算什麽員工?說不定將來在“賣主”和“賣友”之間,她們必做一個選擇。

我直接傻笑,說,賣主和賣友,你說話比臭豆腐還醜啊!

海南島說,話難聽,理兒不俗啊!哥這些話雖然刺人心窩子,可是也都是掏心窩子的話啊!

我低頭,笑笑,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你都把我弄糊塗了。

海南島也笑,說,死孩子,裝什麽笨蛋!你心裏清楚的很呐,不想面對就直說。

我說,我不想想那麽復雜,我只想這麽簡單的生活下去,等將來有一天,我們三個姑娘,都老了,一起去夏威夷,還能頭戴鮮花,身穿比基尼。像三個老妖精那樣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