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天涯啊,就是顧朗要結婚了,你也別這麽作踐糟蹋自己啊。

我回到公寓,準備將手上的傷和膝蓋上的傷一齊展覽給胡冬朵看,可進門就見胡冬朵躺在床上,腦袋上纏著紗布,康天橋在旁邊卑躬屈膝的端茶遞水,喪權辱國似的進行二十四孝。

我連忙上前,驚訝的問,冬朵,你……這這……怎麽了?

胡冬朵有氣無力的看了我一眼,蒼白著小臉,她一張嘴就疼得直冒眼淚,她說,艾天涯,老娘還不是為了你啊!

原來,畢業當夜的大學宿舍,都會這麽一個保留節目,就是一屋子人鬼哭狼嚎的從窗戶那裏扔掉所有東西,什麽課本啊,暖瓶啊;尤其是男生宿舍,據說一屋子人喝啤酒全部喝到昏,然後,酒瓶暖瓶一起摔下,然後一群人在窗前引吭高歌。當夜,學校保安處高度警戒,唯恐他們將自己也給扔到樓下。當然,我估計他們唯一沒扔掉的就是用來觀望女生宿舍的望遠鏡。

結果,那夜不知道是哪個宿舍的神仙,扔暖瓶扔的不徹底,一大清早起來,準備離校的時候,發現還有一只暖瓶,就順手扔下去了,正好砸到了胡冬朵的腦袋上——她一早爬起來沒看到我,就跑出宿舍找我,結果,受了這腦袋開花的無妄之災。

康天橋看到我,就說,你昨晚去哪裏了?

我當時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胡冬朵的腦門上了,想都沒想,就說,江寒那裏。

話一出嘴,我就後悔了,臉立刻綠了。我沒想到的是,康天橋的臉更綠。他眼睛瞪得跟黃牛附身了似的,驚駭的追問道,你說什麽?!你和江寒一起……那……你們三個人一起?你見到……他女朋友了?你們仨一起過夜的?!

康天橋嘴巴開始哆嗦,我都分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是驚嚇還是驚喜了。

女朋友?哦,想起來了,剛才確實有過一個電話找江寒,而且那孫子對著電話還撒了謊,我果然沒猜錯,不過,這康天橋思想也太邪惡了吧?

胡冬朵這女人也突然來精神了,一把拉住我,說,天涯啊,就是顧朗要結婚了,你也別這麽作踐糟蹋自己啊。

我冷著臉看了看這一對滿臉驚喜的人渣,說,我自個兒睡的!

這時候,康天橋接到了周瑞的電話。電話裏,不知道周瑞對他說了些什麽。

康天橋撇撇嘴說,江寒現在左擁右抱,快活得很,別總提你的桃花障子,那些禽獸事,江寒恐怕沒興趣,上次那女模特的事情已經夠尷尬的了。你還是別盛情邀請他去什麽桃花障子了。

倆人在電話裏約好了去見江寒,康天橋就掛掉電話,沖胡冬朵訕笑,說,我發誓,我從來不會跟周瑞這禽獸去桃花障子這種地方。想想那女孩子都殘疾了,還去折騰人家,這禽獸事,我是絕對不會做的!

胡冬朵看都不看他,繼續歪在床上躺著。

康天橋自覺無趣,離開前討好的說,你好好休息,晚上帶你去唐繪看你喜歡的歌手!

我悶悶的回到自己房間,收拾衣服。

想起顧朗要結婚了,胸口就像被刺刀反復的砥礪一般疼痛。酒醉時,裝瘋賣傻,我以為我有決心千丈不管不顧可以追他到海角天涯;酒醒後,心如刀割,卻也明白自己只能老老實實收拾行囊打道回府從此之後遠離他。

躺在床上,時間靜靜的流淌,眼淚也跟著流了下來。原本昨夜已經哭腫得眼睛越來越腫了。昨夜我喝了酒,錯抱著江寒當顧朗哭了一夜,想不爛桃都難。

下午,我見到杜雅禮時,依舊帶著倆個碩大的爛桃眼。原本,杜雅禮電話約我的時候,我看著鏡子裏,不人不鬼的自己,想說,明天再見吧。

結果,她說,她下午就要離開長沙了。

在老樹咖啡見到她的時候,她穿的很休閑,像是雲端之上的美人。身邊是她隨身的旅行箱,看樣子是見過我後,就要直奔飛機場。

我說,你怎麽這麽快就走,你不是說,你朋友回來了,你要在呆一段時間嗎?

她點好咖啡,稍微愣了愣,笑笑,說,他有事,不能陪我。

她說著幾個字的時候,語速很慢,好像在控制自己的情緒一樣,這種感覺我也曾有過,就仿佛不控制住,哭泣將會瞬間爆發。

她沖我笑笑,擺擺手,說,不說這些了。本來想直接走的,但是總覺得沒和你招呼就離開,不太好。

突然之間,我很想問她,那個有事不能陪你的“他”,是你男朋友嗎?可是,我還是忍住了。

半晌,杜雅禮拿著手中的咖啡,問我,你嘗試過,千裏迢迢去看望一個人,卻被他一句“我很忙”給打發走的感覺嗎?原來,這種事情可不止發生在咱們的小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