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他聲音很平靜,說,天涯,我要結婚了。(第2/2頁)



我走近顧朗,將學士帽放到顧朗手裏,眨眨眼睛笑笑,擡頭,仰望著他清秀精致的眉眼,抿抿嘴,說,我沒想到你會來。

顧朗看著我因為羞澀和興奮微微發紅的臉,輕輕愣了愣,眼神有些發飄,然後笑笑,說,畢業典禮,對你這麽重大的事情,我怎麽能不來?

說完,他擡手,輕輕揉了揉我因為摘帽而淩亂了的頭發,說,中午有時間嗎?請你吃飯。

他手邊突來的溫柔,讓我愣了一下……這些親密的小動作,難道是某種預告——他不會是今天來跟我表白的吧?我不會這麽幸福吧?突然之間,我像是飛到了雲端。

不過,對他中午吃飯的邀請,我還是搖搖頭,回頭看看宿舍的一幫姐妹,轉臉望著他,失落的說,好像沒有時間的,大家都在忙著聯絡最後的感情……

顧朗聳聳肩,恍然大悟道,你看,我給忘記了。我只是想跟你說件事情,居然忘記這是你們最後的聯歡了。說到這裏,他眼神沉沉的看著我,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心想,這麽隆重,難道真的是要向我表白,於是仰頭看著他,抿著嘴笑,你有事情要跟我說啊?那就在這裏說吧。

在這裏說?顧朗看著的我,眼神越發有些心疼的味道。

這時候,胡冬朵她們那群合影留念的瘋子大概是相片拍夠了,開始有節奏的大呼小叫了——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

這群瘋子,鬼都知道,她們在耍小聰明,喊的是:顧朗愛天涯。

我滿臉通紅,回頭滿眼利劍一般瞪向她們,她們看到我淩厲的眼神,就吐吐舌頭,晃著照相機向我做了個鬼臉,做出一個勝利狀手勢,好像是什麽陰謀得逞一樣,尤其是胡冬朵,笑得滿臉油光四射。

我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顧朗,解釋一樣,我說,別介意啊,她們……她們就喜歡惡作劇。

顧朗笑笑,鼻梁高挺,唇角微微的勾起,說挺好的,就是喊我們的名字而已。

我看著他漂亮的唇角,心微微柔軟起來,他這是擔心我窘迫吧,多善良的男人啊,哈哈。這時,我突然想起了什麽,小心翼翼的問道,顧朗,你剛才說,有事情告訴我……什麽事情啊?

顧朗將學士帽輕輕的戴回我的腦袋上,他聲音很平靜,說,天涯,我要結婚了。

晴天霹靂一樣!

我擡頭看了他一眼,一時之間回不了神。

怎麽可能?!怎麽可以?!一直以來,他都是單身出現在我面前,如今突然告訴我——他要結婚了!

昨天的擁抱還在啊,今天手邊的溫柔剛剛也在啊,還有這些年來的微笑和溫柔,也都在啊,還有他教我的吉他曲,甚至是我膝蓋上的傷口,都是他親手抱紮——難道這一切,都是我的一場夢遊?然後他走到我的身邊,拍拍我的肩膀,來告訴我:嗨,該夢醒了。

仿佛是一場海嘯,夾著天崩地裂的滔天巨浪襲來,我的心在一瞬間,生生撕裂,突然,忘記了流眼淚。我的嘴巴安靜的張著,半晌,我大笑,努力的想要保持住最後的一點兒自尊,我說,多好的事情啊,大喜事,恭喜啊!

顧朗看著我,眼睛裏閃過一絲悲憫的光,可是我卻什麽都看不見,只能咧著嘴巴笑,牙齒熠熠生輝。

那天的校園裏,畢業那天,校園裏,真漂亮啊。那麽多燦爛的笑臉啊。校園的瀝青路上,微微的濕,男孩們的單車輕快的駛過,單車後座上的女孩們安靜的靠著他們的背。

是在傾聽心跳的聲音嗎?

可是為什麽?我什麽都聽不到啊?

我唯一能聽到的,就是胡冬朵她們惡作劇一樣的呼叫著——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顧朗艾天涯。

一聲比一聲大,回蕩在畢業前夕的校園。

我一直一直的回不了神。

顧朗眼神遊離到遠處,不看我,卻忙著岔開話題,說,天涯,我說過,你畢業的時候,要送你一份大禮的。

啊。哦。我看著他,嘴巴都笑到僵硬了。我笑著搖頭,搖得學士帽都落在地上了,可我卻渾然不知,我笑,說,不用了,這個喜訊已經是個很大的禮物了。不用了。不用了。真的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