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入魔(第2/4頁)

可惜,木竹水忘了,盛鳴瑤早已不是之前那個剛剛能夠練氣的弱雞修士,而是一個馬上就可以跨入金丹的大能。

面前用靈力制成的阻隔,薄得像是街邊商販所賣的劣質宣紙,盛鳴瑤甚至覺得自己只要伸出手指輕輕一摁,就能將其戳破。

木師兄的身體……怎麽已經孱弱至此了?

盛鳴瑤心中訝異,她知道即便自己問出口,木竹水也一定會用別的理由搪塞,絕不願讓她為自己擔憂。

本質上,木竹水在性格上與盛鳴瑤有幾分相似,同樣都是倔強又溫柔的人。

也正因這份相似,盛鳴瑤瞥見了木竹水狼狽垂頭時,未被發絲遮掩住的猩紅的眼尾,刹那間讓她有了不妙的聯想。

為何……木師兄這模樣,與自己曾經入魔時的情形如此相似?

無論盛鳴瑤心中有再多疑惑,木竹水始終避而不答,只搖頭說自己“沒事”,直到田虛夜進了屋子後,對盛鳴瑤搖了搖頭,示意她暫且別問。

直到木竹水休息後,私下裏,田虛夜才告知了盛鳴瑤事情的原委。

“您的意思是,木師兄本名並非木竹水,他是因為被人陷害入了魔,這才無法,最後來了大荒宮避難?”

“他本名叫柳笑汝。”田虛夜微微搖頭,“當年也是天資卓絕的孩子,令人驚嘆。誰知竟遭此橫禍,按照點月樓的門規本該將他抽出靈骨,散盡靈力,可他師長實在不忍,這才找到了我,瞞天過海,將他送往了大荒宮。”

竟還有這番緣故。

盛鳴瑤的手指不自覺地在桌上畫圈,不經意地問道:“對待入魔弟子這般嚴苛,是單單點月樓如此,還是修仙界中的門派皆如此?”

“皆是如此。”田虛夜小覷了一眼盛鳴瑤,意味深長道,“……越是悠久,越是標榜自己‘名門正道’的宗門,越是對入魔一事深惡痛絕。”

“你看你木師兄,哦,還有那個驚情宮的郁水蓉。再往遠了說,還有那個號稱‘散修第一仙’的靳正陽——誰不曾是修仙界驚才絕艷之輩?到頭來,但凡入了魔的,即便師長——甚至是一派掌門有心要保,也幾乎都是保不住他們的。”

田虛夜聳肩,喝了杯盛鳴瑤這兒的桂花玉露茶,終究沒再多說些什麽。

大荒宮那位玄寧真人,田虛夜是頂頂不喜歡他的。無論是修道、為人、做事,玄寧的風格皆與田虛夜相悖,而兩人又同時化神期的修士,還經歷過四百年前的禍亂。

這樣的兩個人彼此兩看生厭,再是正常不過了。

然而即便如此,在田虛夜有心打探下,大致了解了玄寧與盛鳴瑤的恩怨後,也唯有一聲嘆息。

倘若這二人不是師徒,也許還好些。

……

在田虛夜走後,盛鳴瑤靠在自己房中的軟塌上,思慮卻不自覺地飄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猛然間,再次想起當年入魔一事,盛鳴瑤沒有了怨憤,到能心平氣和地回憶了。

關於從眾人眼皮子底下保住她這個入魔的弟子,到底有多艱難,玄寧從未與盛鳴瑤提起過一個字。

盛鳴瑤知道這一定很不容易,可聽完了田虛夜的話,她才明白自己想得還是太過淺薄。

連一派掌門都保不住,玄寧當年又究竟是做了什麽,或者答應了什麽,才保下她了呢?

這個問題,盛鳴瑤從沒有仔細思考過。

也許在最後那段日子,雖然口中從未提起過半個字,可玄寧到底也曾真心實意地將自己當成過他的弟子,也曾試圖維護過她。

可惜這樣的維護就好比在戰場上,給一個瀕死的士兵面前豎立一塊盾牌——並無太大用處,更何況又來得太晚。

盛鳴瑤睜開眼,墨色的眼眸中沒有掀起一絲波瀾。

往事不可追,唯有當下。

……

星辰戰如約而至。

這一日的天氣還算不錯,天朗氣清,雲朵也不算很多,湛藍的天空整個都透著一股潔凈的氣息。

不知為何,以往總是略顯冷清的星辰戰,這一次竟像是和雲間鬥換了個場子,說是人滿為患也不為過。

“婉清師姐才無需擔心呢!”

“是啊,朝師叔這麽厲害,無論對手是誰,打敗她簡直輕而易舉!”

“沒錯,‘婉清仙子’這個名頭可做不了假!”

會說這些話的,大都是新入門的弟子,也有幾個根基尚淺的人,專門喜歡對著所謂的“門派紅人”阿諛奉承。

在一堆奉承拍馬中,也有幾聲微弱的質疑。

“可我聽說那人天賦極其之高,不過二十年就已築基,想來也是實力不俗……”

不等這位小弟子將話說完,就已經被人打斷:“天資再高,能有我們朝師叔高嗎?”

“就是就是,何況我聽說大荒宮的那個才不過是築基修為,根本不足為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