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憑什麽(第4/4頁)

指尖一松,那顆小葉紫檀珠就已落在了松濺陰的掌心。

他側過臉,視線落在了蒼柏的身上,眼中的惡意毫不掩飾,不緊不慢地說道:“表弟年歲小,怕是不懂‘我的人’這三個字意味著什麽。”

“不過這也無妨,你只需記得一件事,在這世上,除了我,她無法嫁給任何人。”

出乎松濺陰的意料,蒼柏半點沒有被這句話嚇退,少年又是一笑,或許是光線陰沉的緣故,少年精致好看的眉眼越發灼人。

“這話很無理。”蒼柏垂眸,半點沒被松濺陰的情緒幹擾,不鹹不淡地開口,“你又憑什麽如此斷言?”

“憑什麽?”松濺陰覺得這句反問可笑極了,他不由嘲諷道,“我說了,她是我的人!”

“她不是。”

“她不是我的人,難道能是你的人嗎?”

蒼柏搖搖頭,緩慢又堅定地說道:“當然也不是。”

“盛鳴瑤……就是盛鳴瑤。”

——沒有人能給她定性,也沒有什麽能輕易將她摧毀。

明明是這般弱小脆弱的人類,卻偏偏擁有無比強大開闊的心胸,令人甘願為她淪陷,令王甘願俯首稱臣。

哪怕是回到了過去,可盛鳴瑤永遠都在向前走。

想起了曾經所見的種種,蒼柏擡起眼,目光虛虛地落在了松濺陰所在的方向,旋即搖頭輕笑。

漫長枯燥的歲月,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才不顯得那麽無趣。

所以哪怕蒼柏同樣是帶著記憶進入了幻境,可他寧願用封閉自己的記憶作為交換,更改了部分“設定”,再一次來到了盛鳴瑤的身邊。

只要今日一過,蒼柏就只是幻境中“梧州蒼家的蒼柏”,這一次的結局究竟如何,連他自己也不知曉。

蒼柏也早已厭倦了去見證那些既定的結局。

在漫長到看不見盡頭的歲月中,總要給自己找些樂子,才讓光陰不顯得那麽繁瑣無趣。

這一刻,蒼柏的眼眸幹凈燦爛得像是盛滿了盛夏之夜的細碎星光。他沒有看向松濺陰,反而使對方神色更加陰郁,其中還夾雜著一絲不易察覺地惶然。

松濺陰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麽,自己也不清楚。

然而無論松濺陰如何害怕,蒼柏也會開口。

“——阿鳴姐姐不屬於我,更不屬於你。”

“她從不屬於任何一個人,她活在這世上,就是她自己而已。”

死一般的寂靜,空氣中彌漫著令人窒息的沉默。

蒼柏也沒說話,他很是順手地捏住了左手旁放著的茶杯杯柄,拿了起來,輕輕抿了口茶。

不等蒼柏將茶杯放下,就聽一旁的松濺陰忽而冷笑,隨後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染上了幾分癲狂。

“呵,‘不屬於’?蒼柏——蒼表弟,你把自己當成什麽了?”

說完這句話後,松濺陰驟然發難,猛地掀起手旁的桌子上面滾燙的熱茶直直地沖著蒼柏砸了過去。

早在松濺陰動手的前一刻,蒼柏就已察覺到了不對,他側身避開,以扇遮擋。

不過此處到底是松濺陰的地方,蒼柏又不知想到了什麽,在舉起扇柄的時候,手腕內折,因而稍晚了一步,被滾燙的茶水濺到了手背,瞬間留下了一片紅色的燙傷痕跡。

很好,這可是他送上門來的把柄。

松濺陰不過是呈一時之氣,見沒有的手,也懶得繼續動手。他向來喜怒不定,剛發了火,此時又像沒事人一樣靠在軟塌上,深色錦衣的領口大開,慵懶至極的開口:“又是誰給你的資格在這裏大放厥詞。”

“更何況,你又憑什麽說我的阿瑤——”

“不憑什麽。”

蒼柏輕輕笑著打斷了松濺陰的話,堵得對方不上不下。

若非處於幻境……松濺陰真是恨不得引雷直接將蒼柏燒成灰燼。

說這句話時,蒼柏已經走到了房門口,側過臉,落日余暉在他深邃精致的側臉投下了陰影,越發顯得左眼下的淚痣妖冶,狹長的眼眸在一瞬間,迸發出了足以勾魂攝魄的光芒。

“就憑我知道,阿鳴姐姐最討厭旁人叫她‘阿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