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婉清和瑤瑤呢

盛鳴瑤本以為自己那日那般羞辱了沈漓安後,他應該不會再來找自己。

可她萬萬沒想到,僅僅隔了三天,自己居然會在玄寧洞府外的練劍場再次見到沈漓安。

在這三天裏,玄寧到是真的遵守承諾,一直在指導盛鳴瑤練劍和學習功法,只是並不順利。

首先,在功法方面,《水蓮引》並不適合盛鳴瑤,本就修煉的很慢,一共二十一層進階,盛鳴瑤如今不過練到第五層。

其次,玄寧是天生修仙奇才,放在後世校園裏那種看一遍就會的學神類人物,顯然,玄寧的修煉方法並不適合盛鳴瑤。

最後,就是劍意了。

玄寧發現,盛鳴瑤的劍意獨樹一幟到自己想要糾正,卻發現無從下手。

論起來,玄寧的本命武器也是劍,然而他的道,與純戴劍宗那幫劍癡完全不同。

如果說,將純戴劍宗劍修們的道是一條簡簡單單的直線,只要安安穩穩的走便是了,那麽玄寧的道,更像是復雜至極、縱橫反復的花紋。

稍有踏錯,萬劫不復。

這世界上不會有兩個完全相似的人,所以也不會有兩條完全相似的“道”。而每個人的“道”,除去功法等外力因素,更與個人性情、心境有關。

玄寧本以為依照盛鳴瑤的性格,她的道就算與自己不同,也該是曲折離奇又繁復雜亂才是。

可誰知,她竟會有那麽孤傲疏狂又清正整齊的劍意。

——與純戴宗沖和子最得意的弟子滕當淵的劍意很相似,但細觀之下,又明顯能感受到不同。

玄寧冷眼旁觀了三日,試圖糾正,卻總是失敗。

反倒是常雲知道這件事後,哈哈大笑:“這很正常。”

他最近總喜歡往玄寧的洞府跑,每次見到玄寧指導他的小徒弟練劍,蹙眉糾正卻拗不過來劍意時,常雲都會看熱鬧似的在背後嘲笑玄寧。

“盛鳴瑤那孩子,與你還是不同。”

常雲聳聳肩,反倒開始寬慰玄寧:“其實這天下,本就沒有完全相似的人。我倒覺得這孩子如今性格也挺好,說不定能比你們,都走得更遠些。”

玄寧抿唇不語,片刻後,復道:“模仿來的劍意,無法長久。”

常雲見他執意如此,也就笑笑,不再多言。

玄寧沒有告訴常雲,之所以那麽排斥盛鳴瑤如今“模仿來的劍意”,還有別的原因。

他忘不掉盛鳴瑤之前在正殿時空洞的眼神,像是在執拗地透過自己看到某人,也忘不掉盛鳴瑤在被取了心頭血後,昏迷時喃喃的名字。

滕、當、淵。

這個名字就像是一根細細的刺,橫在了玄寧的喉嚨。

取不走,也咽不下。

說白了,無非是玄寧既不想莫名成為盛鳴瑤睹物思人的代替品,又不願被別人發現自己的狼狽。

尤其是在見到過盛鳴瑤“敢與蒼天論道”的氣魄,又目睹了她在擂台比武時,奪目耀眼的風采,玄寧尤其不想放棄。

這樣合心意的徒弟,玄寧曾以為再也遇不到,也曾以為自己終將敗於心魔。可蒼天終究沒有薄待他,兜兜轉轉,又送了他一個如此優秀的徒弟。

盛鳴瑤究竟為何會性情大變,玄寧已經不遠深究。只要她在,只要她不威脅宗門,玄寧願意將這些事情塵封心底,不再提起。

對於玄寧這樣固執執拗的性格,已經是最大讓步。

……

按照之前的作息,盛鳴瑤剛練完劍,一轉頭就看到了沈漓安端坐於輪椅上,一襲銀白色的長袍本該突顯他氣質華貴,可如今,他帶著滿身蕭索卻只讓人覺得心酸。

如今的沈漓安像極了一只遺棄的幼獸,茫然無助地尋求著身旁人的幫助。可大家都離他太遙遠,沒有人會俯下身,沒有人會看到他。

而他最後的希望,就是將他遺棄了的主人,盛鳴瑤。

沈漓安整個人被籠罩在了身後老樹的陰影之下,仿佛望上一眼,都會被他拉入迷惘的泥沼,再也無法掙脫。

可憐嗎?

可憐極了。

然而這幅可憐樣,又做給誰看呢?

盛鳴瑤懶得理他,自顧自地練劍,沈漓安倒也沒有出言打擾,就安靜地縮在一旁看著。

一時間,兩人都沒開口,遠遠看著,倒也有幾分郎才女貌、情投意合的意味。

玄寧到來時,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

“手臂繃直,不要松懈。”

連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沈漓安,玄寧徑直站在了盛鳴瑤面前,平淡的話語毫不留情地指出了盛鳴瑤如今的瑕疵。

“第二招出劍速度太慢,若沒有足夠的靈力裹挾於劍鋒,敵人抓住這一空隙,便可偷襲成功。”

直言不諱,大概是玄寧為數不多的優點之一。

玄寧在教導盛鳴瑤時,絲毫沒有藏私,也絲毫沒有顧忌她天資平平,從而放松要求。

既然認了這是他玄寧的徒弟,那就要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