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第4/5頁)

他有些生氣,可一看幾人的表情,以及抓著他那顫抖的手——同情,到底還是戰勝了憤怒。

放軟了語氣同他們解釋:“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兒,但是……”

不待他多言,江父一把將人推開,和江雨蘭母女倆撒腿便往自家房子跑去。

“誒!”那人讓他推的摔倒在地,端去救火的水反潑了自己一身。

——他左一趟右一趟地端水,一夜沒睡還哼哧帶喘的在這兒忙活,是為了誰?

結果就得到他們這樣的對待!

那人氣得臉都青了,跳起來便罵:“喪良心的龜孫子,狗都比你們懂禮數,成天不幹人事,活該你家九代單傳!”

這剛早春,天氣還是有些涼的,那麽大一盆水潑身上,想要換下濕衣還得步行回家。

這麽遠的路,凍病了都有可能。

其實他剛剛更想罵他們活該被人放火燒家,話轉到嘴邊又覺得太惡毒了些,想想還是沒說。

罵罵咧咧地撣著身上的水,撿起厚重的木盆便回家去了。

路上見到人就要拉著他們告狀,說江雨蘭一家如何如何狼心狗肺。得知經過的人俱都心驚,不再像一開始那樣專心了。

說起來,他們也能理解江雨蘭一家人的心情,畢竟房子被燒了,無妄之災,誰能不急?

但沒必要這樣對待幫助他們的人罷!

江雨蘭一家完全不知道村民們的不滿已經積累到了一定境界,只跌坐在著了火的房子前面,大聲哭嚎。

聽說被鈍刀割心十分痛苦,江家人卻覺得,不及他們此時難過之萬一。

“蒼天呐!”江母哭得山崩地裂,好似天都塌了,“花那麽多錢蓋的房子,剛住上一年多,就讓賊人給燒了,這是要逼咱們去死啊!”

江雨蘭也跪在地上,捶著心口哭個不停:“我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江父做不到像她們母女那樣哭嚎,就跪在那兒不停撞自己的頭。

他也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上天為什麽這樣殘忍地對待他們?剛蓋的房子,住的正舒坦呢,竟然讓人一把火給燒了!

那麽氣派,那麽寬敞,那麽讓人眼紅的大房子啊!

沒有了,全都沒有了!

水火無情,固執地焚燒著一切,而他們,除了看著,沒有任何法子。

方才他們還嘲笑別人的痛苦,眼下自己家就遭了殃。而任他們哭聲震天,也撼動不了眼前的熊熊大火。

人生百態,世事難料。

“是你們,都是因為你們!”江雨蘭突然反應過來,沖到兄妹幾個面前,“要不是你們,我家房子怎麽會被燒!喪門星,賠我房子!”

趙縣令還在旁邊,饒是他見過形形色色的人,此時,也仍被她這番言論驚到了。

“那賊人是你們的堂弟,就該把你們這群小畜生也都抓起來!”她實在是恨,“誰知道你們是不是和他串通好了?!”

兄妹幾個對她都有些同情,知道這種事情落在誰身上都不好受。

傷心過度,口不擇言也能理解。

就忍她這一次。

哪知道,江雨蘭見他們一改往日能言善辯的模樣,只是憐憫地望著她,好像她是什麽可憐蟲一樣,怒氣更盛。

他們幾個小崽子,有什麽資格可憐她?

“看什麽看?”江雨蘭揚手要打離她最近的蜚蜚,“小雜種,簡直跟你們聾子娘一樣討厭,當初怎麽就沒把你給賣了呢!”

這話,讓幾個孩子頓時炸毛了,阿木毫不留情地一腳踹了上去,她還沒有打到妹妹,自己就摔倒了。

“誰讓你學人精?活該!”阿森氣得指著她罵,“你還敢說我妹妹、說我娘,到了書院看我不把江小花打死!”

蜚蜚也瞪著她,又委屈又生氣:“想賣我的人已經蹲大獄去了。”

“沒錯,本官親自判的。”趙縣令也懟她,道,“蹲了三十五天,皮都脫了一層,可慘了。”

江雨蘭捂著心口,哭得肝腸寸斷:“我怎麽這麽命苦啊!”

“是賊人燒了你的房子,又不是我們燒的。”阿柔道,“兩家房子一樣,我家門口的石獅子又讓人借走了,給賊人造成誤會,只能說造化弄人。”

“知道你難受,才不與你計較,斷沒有胡攪蠻纏的道理。”阿柔厲聲道,“我爹娘雖不在家,但咱們也不能讓你欺負了去。”

江雨蘭是哭累了、鬧不動了,江母卻越嚎越上頭。

聽了阿柔的話,竟然一躍而起,一邊哭鬧,一邊抽了根著火的木材就往他家房子裏扔:“害咱們沒了家,你們也不要想有好日子過!”

“有本事你們一刻也別離開屋子。”江母瘋癲了般大鬧,“不然,當即一把火點了你家,有人燒人、有東西燒東西!”

孩子們都沒見過這麽撒潑的,不由得生出幾分怯意。

人一瘋起來,哪裏攔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