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白教堂的貴夫人33(第3/4頁)

“謝謝。”

“手傷怎麽樣了?”

“再過幾天恐怕就結痂了,夫人,勞煩你費心。”

伯莎的視線在南希放在身側的手掌停留片刻。

或許是她的動作過於明顯,南希當即用另外一只手端起茶杯,卻不曾料到這個動作讓伯莎微微蹙眉:“還不能動?”

“不……”

“若是能動,為什麽不用慣用手端茶杯,”伯莎悠然道,“你擡起左手擋刀,證明你平日習慣用左手吧。”

她近乎咄咄逼人的話語落地,換來了南希片刻的沉默。

連簡·愛小姐都流露出幾分詫異的神情:伯莎雖然說話一向不客氣,但她對待同性,特別是年輕姑娘的態度要好上許多。像這樣直截了當揭穿對方的事情,簡還是第一次見。

“可否是賽克斯不讓你去看醫生?”她冷冷問。

南希急忙反駁:“是我覺得,這、這沒什麽大不了的,夫人。刀傷而已,用不到花錢去看醫生。”

手術刀劃開的口子,而兇手不曾手下留情,怎麽能算是“刀傷而已”?

“南希。”

伯莎放下茶杯,暗金色的眼睛中閃過幾分感慨痕跡:“你和賽克斯的事情,我不管。但你是因為我的委托而受傷,所以你的手傷我們泰晤士必須得管。明日我會請托馬斯上門,親自帶你去看醫生。”

“不要托馬斯!”

“……”

南希突然揚起的聲音,讓伯莎和簡紛紛陷入了沉默。

她自知失態,陡然揚起的頭顱再次低了下去:“抱歉,夫人,請不要托馬斯上門,我謝謝你的好意。”

伯莎大概懂了。

“你說實話,”她平靜道,“賽克斯是不是因為托馬斯而打過你?”

簡聞言大驚:“什——什麽?!”

賽克斯雖則粗魯蠻橫,但他是伯莎的人,自然也被簡·愛小姐歸類於沒有威脅的範疇當中去。

而這名沒威脅的人,竟然出手打自己的情人,這完全出乎簡·愛的意料。

但南希沒有回答。

她的沉默已經給了伯莎答案。

“我知道了。”

最終伯莎也不過是收起漫不經心的神情,冷著一張艷麗面孔開口:“明日我讓我的女仆格萊思·普爾陪同你去看醫生,這樣行嗎?”

“謝謝你,夫人。”南希那張發黃的面孔中,流露出了幾分感激神情。

伯莎答應給她錢的時候她不曾感激,許她去看醫生時她也沒表達感激,反而是伯莎主動退讓一步後,南希揚起了淡淡笑容,接受了伯莎的好意。

“去吧,這沒你什麽事了。”

這樣的情景讓伯莎頓時失去了繼續交談的想法:“勞煩你親自走一趟。”

南希:“不打緊的,夫人。”

得到伯莎一句話,南希暗自長舒口氣,起身離開。

自始至終她都沒怎麽敢看向伯莎的眼睛。

這讓簡不禁扭頭仔仔細細打量伯莎一番。

伯莎挑眉:“怎麽?”

如今的簡·愛小姐今非昔比,她為了婦女雜志跑前跑後,甚至親自登台演講。住進事務所後更是每日與不同的青年打照面,早已不是哪個躲在窗簾後面拘束壓抑天性的瘦弱姑娘了。

因而她直言道:“南希對待你的模樣,仿佛是面對一尊怪物,伯莎。她可是直面兇手的人。”

“哦?”

伯莎重新拿起茶杯,故意擺出一副饒有興趣的神情:“照你這麽說,我親愛的簡,我甚至要比白教堂區的開膛手還要可怕呀。”

簡:“……”

伯莎:“她不怕死,但怕自己的男人。”

一句無所謂的話語,卻讓簡·愛小姐的表情沉了下來。

她攥了攥手指,幾度欲言又止,最終在迎上伯莎坦率的視線後下定決心。

“你說賽克斯打她,”簡輕聲問,“是真的嗎?”

“你自己心中有答案。”

若非如此,伯莎幹嘛主動提出來。

簡·愛小姐聞言蹙眉:“為什麽?”

伯莎:“這你就要問賽克斯了。”

簡慢慢搖了搖頭:“我想問的是南希。”

問南希什麽?自然是明明挨了打,為什麽不離開賽克斯。

這個問題,當年讀《霧都孤兒》小說時的伯莎也很想問。剛剛坐在沙發上始終不敢擡頭的姑娘心地善良且仁慈,她為了無辜的小奧利弗出賣自己的情人,卻在紳士小姐們伸以援手時將其推開,頭也不回地轉身重歸貧民窟。

等待她的是背叛的代價,死亡。

明明有機會脫離苦海,為什麽不去做呢?

“你還記得自己在桑菲爾德莊園的時候,”伯莎不答反問,“是因何而覺得愛德華與眾不同的?”

“……”

伯莎問的委婉,但簡·愛小姐卻聽懂了:她問簡為什麽會喜歡羅切斯特。

到底是年輕姑娘,聽見這個問題,簡不自在地低了低頭,猶疑片刻後,還是回答了伯莎:“羅切斯特先生並沒有因為我是一名家庭教師而忽視我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