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盤踞在他腳下的饕餮獸門瞬間又沖了出去。

此起彼伏的獸吼聲聽得人心底發慌。

梵音手扶著車門,完全不知道眼前究竟是什麽情況。

“小瓷,你快進來!”梵音本能的想把小團子拉進來。

但是辭鏡直接在車門口也設下一個結界,他稚嫩的嗓音裏帶了一絲縹緲:“呆在車中,不要出來。”

梵音破不開車門前的結界,瞧著饕餮獸們逼近,她頭皮陣陣發麻。

青牛車外的金罩被饕餮獸接二連三的撞擊,哪怕有一層紅蓮業火加持,罩上的裂痕還是越來越明顯。

辭鏡瞥向殊絕,目光寒涼一如昆侖山上萬年不曾融化的冰雪:“你想死?”

“妖界既無心同魔界合作,又何必劫持魔神大人?”殊絕腳下綻放的黑色冥曇愈多了些,層層疊疊,像是萬魔崖下數不盡的罪惡。

“魔神?”辭鏡小眉頭一蹙,隨即嗤道:“你是眼睛瞎了,靈識也跟著一起瞎了麽?她身上可沒有一絲魔氣。”

殊絕對辭鏡一眼就看破他雙目失明有些意外,他的眼睛在很久以前就完全看不見了,現在視物,只是靠著被他煉化的冥曇當眼睛。

他道:“魔神大人被神界帝尊封印在神獄川數千年,身上魔氣被掩蓋並不奇怪。”

辭鏡瞳孔微微一斂,指著翻譯道:“你說她是當年君九幽封印的胎魔?”

殊絕的話,讓辭鏡瞬間想到之前燭陰同他說過的,當年殊絕劫走胎魔,俊昌前去追捕還喪命於殊絕之手。

胎魔,即生來魔胎,法力強大無比。

被指著的梵音看看小團子又看看殊絕,一臉迷茫。

她真的是一點也不清楚眼前的狀況。

殊絕道:“三千年前我親自前往神獄川救出的魔神大人,豈會認錯。”

梵音默默插一句:“那個……三千年前我還沒出生。”

殊絕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兒,神色篤定:“我不會記錯,當年您就是這般模樣。”

梵音原本還心驚膽戰了半天,擔心自己當真是個魔物什麽的,一聽他這般說,瞬間把心放回了肚子裏:“我十五年前還是一個嬰兒呢!”

殊絕道:“當年有人趁我重傷劫走了您,這期間興許發生了什麽變數,魔神大人您隨我回魔界,一切便會揭曉的。”

梵音本能的往車廂裏縮了縮。

魔族以殘暴嗜殺聞名,她可不想跟一個在此之前從來沒見過的人去魔界。

何況這黑衣男子一口一個魔神的叫她,梵音覺得自己這菜雞修為,說她的魔簡直都是給魔界丟臉,怎麽擔得起魔神這個牛逼哄哄的稱號。

當年拜師出雲山,山門前的照妖鏡和顯魔鏡又不是擺設,她進進出出一年多都沒被照出有什麽問題。

“我覺得吧,應該是我跟你們口中那個魔神大人長得像了一點,但我真的不是她。”梵音試圖解釋。

可沒人聽她的,饕餮獸攻擊比先前更猛烈了些,隨著金罩搖搖欲墜,整個車廂也跟只飄在風裏的風箏似的劇烈搖晃。

金罩的裂縫越來越大,甚至有絲絲縷縷的黑色魔氣從裂縫處溢進來。

辭鏡也顧不得身份暴露了,扔給梵音一件緋紅的外袍:“披上。”

他的外袍直接穿透結界,落在了梵音手上。

看到外袍的瞬間,梵音還有些詫異,因為這件袍子,根本就是辭鏡的袍子。

小團子身上怎麽會有辭鏡的衣物?

沒等她細想,辭鏡手上捏了個訣,瞬間整個青牛車都燃起了紅蓮業火,那些從金罩裂縫裏溢進來的魔氣觸到紅蓮業火,瞬間被燒幹凈。

看到小團子這般熟練的使用紅蓮業火,梵音神情微變。

莫非是狐族都能召喚紅蓮業火?

披著那件外袍紅蓮業火燒不到梵音,可整個青牛車幾乎是瞬間就熊熊燃燒了起來。

幾頭饕餮獸不怕死一般,還拼命用腦袋撞擊金罩。

它們每撞擊一下,整個金罩就顫動一下,蛛網般的裂痕已經布滿了整個金罩,幾乎是下一秒就要完全碎開。

站在滾滾烏雲上的殊絕手中結出一個復雜的結印,他腳下的烏雲翻湧滾動,最後形成一朵朵巨大的曇花形狀。

四周的雲層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聚攏,一大片一大片的烏雲卷了過來,仿佛是盛開的繁花突然收攏了花瓣。

“墮神陣?”辭鏡眼中難得浮起幾絲忌憚。

墮神,顧名思義,哪怕是遠古那些神族被困在了這陣中,也是兇多吉少。

辭鏡腳下的紅蓮業火已經燒斷了車轅,他索性淩空而立,寬大的黑色鬥篷包裹著他小小的身軀,偶有銀色的發絲從鬥篷帽檐底下鉆出,在夜風裏飛揚。

看似弱小,卻讓殊絕和所有進攻的饕餮獸都絲毫不敢分心。

梵音站在雲層上,仰望著小團子被夜風卷起鬥篷的渺小身影,突然痛恨起自己的弱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