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幻境消失後,辭鏡沒過多久就找了過來。

他銀發飄飛,周身熾風環繞,眉心緊鎖著,見到梵音便斥道:“不是讓你心中別動雜念麽?你在想些什麽阿貓阿狗?”

梵音默默道:“我在幻境中看到了你。”

辭鏡怔住,耳朵尖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竄上一層粉色。

梵音:……

他好像誤會什麽了。

她試圖解釋:“不是,我在幻境裏……”

“本座沒問你幻境內容。”辭鏡佯裝淡漠打斷她的話,耳朵尖卻更紅了些。

不是!

用血契啊!你用血契看看我最真心的想法啊!

梵音心中有個小人慪得捶胸頓足。

但是辭鏡仿佛是覺得如此明顯的事實,不用再用血契聽心聲,一臉高貴冷艷的直接轉身離去,只是耳朵紅得驚人。

慪歸慪,但這地方詭異得很,梵音還是不敢一個人呆,麻溜爬起來追了上去。

辭鏡並沒有走遠,不知是不是在刻意在等她,梵音小跑幾步便追上了他。

“女魃現在何處?”梵音覺得神帝一脈是建木的主人,應該不會被幻境困住,但沒見到她,心中還是有點不安。

辭鏡眉頭輕輕蹙了蹙:“本座亦不知。”

見梵音面露疑惑,他便多說一句:“本座同你結了血契,識海是互通的,才能尋過來。”

梵音問:“那你能看見我的幻境嗎?”

辭鏡耳朵上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一點的紅,瞬間又漲了起來,他輕咳一聲:“可以。不過得在你幻境還沒結束的時候才能看到。”

梵音想說真該讓你看看我的幻境,不過一想到自己最後說的那句話,她覺得……活著很好,還是不希望辭鏡看到了。

因為擔心女魃,她隨口問了句,“神帝一脈的後裔若是迷失在了建木神樹的幻境中,該不會也回不來了吧?”

辭鏡嘴角扯了一下,說不清是譏還是諷,“能進建木神樹的,唯有神帝一脈,本座也是第一次走這鬼地方。”

梵音驚覺自己又問了個蠢問題。建木是神帝通往六界的階梯,自然只有神帝一脈的人才能進來。

辭鏡擴大了神識的探索範圍,但感應到的依然是一片蒼茫的白。修為到了他這程度,只要他想,就沒有他的神識到達不了的地方。

這建木天梯,明顯邪門。

辭鏡臉色凝重了幾分,微微偏過頭,伸出一截袖子遞給梵音,道:“跟緊。”

梵音抓住辭鏡的袖子後,就見辭鏡在他袖子上施了個訣。

有無數半透明的紅色絲線從辭鏡袖子上伸出來,裹住了梵音的手,很快又消失不見。

“這是千絲引,只要你神魂有絲毫波動,我就能跟著入境。”他道。

這是誤會她方才那話,以為她是他跟自己一起入境?

梵音心中有個小人叫苦不叠,誤會大發了!

但辭鏡只瞥她一眼,幽幽道:“腦子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梵音:“……”

她覺得她真的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

辭鏡帶著她繞了一陣,每走一段路就丟下一朵業火紅蓮。最後走到一處,辭鏡還沒扔紅蓮,地上卻也躺著一朵時,梵音終於意識到,她們被什麽東西困在這裏了。

“鬼打墻?”這是仙門對這類迷陣最通俗的叫法。

辭鏡沒有說話,攤開掌心後,躍然於他掌心的赫然是幾個紅色小光點,小光點之間彼此由金線連接著,看起來像是一個古樸的法陣。

那法陣升向空中,越變越大,最後紅色的光點跟地上業火紅蓮的方位吻合起來。

辭鏡手中捏決,盤旋的熾風吹得他銀發亂舞,眉心淡金色的紋印明暗不定,他手中紅光大熾時,喝了一聲:“破!”

一直縈繞在周圍的白霧像是被一雙利爪撕開,露出這片天地本來的面目。

這裏是建木神樹內部,整棵樹仿佛是空了一般,只剩最外面那層厚厚的樹皮。

但樹心底部隨處可見盤虬的樹根,樹根交織試圖再次升向頂部樹幹還沒空心的地方,樹根裏還堆積著白骨。

梵音看得倒吸一口涼氣,建木是神樹,裏面怎會白骨累累?

“這些都是神帝一脈的人?”她一臉的難以置信。

便是會有心思不純者,入了幻境,但也不會有這麽多人吧?

而且這幻境,按理說,只要心志堅定,就不可能被迷惑住的。

眼前這一幕實在是叫人匪夷所思。

辭鏡眉頭也鎖了起來,他伸出食指,隔空點了一下就近的一個骷髏頭,骷髏頭頂立馬冒出了藍幽幽的冥火。

在辭鏡法力的維持下,冥火上方勉強顯露出一個頭戴帝冠身穿飛龍帝袍男子的身影,只不過是半透明的。並且男子神情呆滯,明顯是魂魄受損嚴重。

“汝是何人?”辭鏡問他。

“黃帝後人俊昌。”殘魂一臉呆滯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