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的殘魂是辭鏡用靈力拼接起來的,十分脆弱,很快就再也維持不了魂體的形態,又化作了無數靈魂碎片散去。

辭鏡正準備給另一個骷髏頭聚魂,問出些有用的信息,地面卻突然一陣顫動。

梵音若不是抓著辭鏡的袖子,險些被這陣地動給甩出去。

盤虬的樹根從地底探出,梵音看到這些在空中揮舞的樹根,想起那日被送去妖界,在妖界結界口處遇到的那些樹妖,就一陣頭皮發麻,趕緊掏出刑天斧握在了手上。

樹根交織形成一名長須長眉的老者模樣,看起來慈祥,可因為整個人都是樹根交織形成的,就顯得格外詭異。

畢竟是建木神樹所化,老者瞬間就感應到了刑天斧上哪怕有所收斂、卻依然叫人不敢小覷的煞氣。

“爾等非神帝一脈,竟敢私闖建木!”老者沉喝,建木內四面八方都是回音,聲音裏加持了威壓。

梵音這修為,被那威壓震得胸口直發悶,她趕緊用靈力在體內調息抵禦。

辭鏡瞥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腳下一跺,一道火紅的波光從他腳下蕩了出去,波光所到之處,威壓盡數消散,他嗓音清冷卻又帶了幾分漫不經心:“裏面這些神帝後裔,你殺的?”

老者並不回答這個問題,面露異色:“九尾天狐?你我同為山海圖鎮獸,各守一方,如今你闖我地界是何意?”

辭鏡輕輕挑了挑眉,視線落到老者身上,片刻後才哂笑道:“既認得我,還敢冒充自己是山海圖鎮獸?”

老者被他的語氣激怒,冷喝道:“你得意什麽?不過一只人狐私通生出來的雜種,容白古神可憐你收容了你一段時日,你便自認為高吾一等了?”

人狐私通?

雜種?

梵音除了震驚還是震驚,人和妖生出來的孩子,是半妖。

法力低微,無法完全化作人形,也沒法變回獸形。

妖界是容不得半妖存在的,任何妖物都能欺淩半妖。人間也沒有半妖的落腳之地,凡人害怕妖物如同害怕厲鬼,對他們而言,妖就是妖,只要身上沾有一滴妖族血脈,就必須得被燒死。

這只狐狸,不僅能化出獸形,法力還吊打一眾神族,怎麽可能是老樹妖口中的半妖?

梵音覺得這老樹妖是信口胡謅的吧,她側過頭去看辭鏡,試圖從他臉上找到答案。

卻見他只是冷冷笑開,暗紅的眸子裏像是平靜,又像是在醞釀著一場可怕的風暴:“你還真把自己當成了個東西。”

他嘴角勾起的弧度極好看,一點也看不出生氣的征兆,前提是無視他周身那把周圍樹根都絞成無數碎屑的熾風。

“想來是本座沉睡了萬年,叫你們覺得本座的脾氣變好了。萬年前敢同本座如此說話的人,如今可是骨灰都尋不到一抔了。”

環繞在他周身的熾風轟的一聲炸響,熱浪掀天。

先前被熾風粉碎的樹根再想再生長出來,只是才冒出個小丫就被焚成碳灰。

建木內,一半是老者召出的建木根莖,一半是是辭鏡周身升起的熾風,兩股力量交匯處,空間都被撕扯得有些扭曲。

風刃淩厲霸道,將一切都絞成碎末,又裹著熱浪,建木根莖眼見快被焚燒殆盡。

梵音突然覺得腳下一空,她站的那塊地方,泥土直接全陷了進去,只余一個黑黝黝看不到底的土洞,洞裏還伸出一根纏住她腳踝的建木樹根。

因為她那只手被辭鏡用千絲引纏在了自己衣袖上,才沒立即掉下去,不過這麽懸空掛著的滋味不好受。

纏在自己腳踝上的那截樹根還在死命的拖拽。

梵音覺得自己整條腿都快被那該死的樹根扯斷了。

她二話不說,提起刑天斧就狠狠劈下。

樹根被斬斷後,斷裂處竟然流出了汩汩的鮮血。

梵音覺得有點惡心,但殘留在自己腳踝出的那截斷樹根,竟然還在收緊,仿佛是想把她整個腳踝勒斷。

辭鏡正在跟建木對壘,分不出心來,梵音咬了咬牙,給自己腳上倒了一壺從乾坤袋裏掏出來的水,又試著使了一個化金訣。

讓她欣慰的是竟然試一次就成功了,她那只被樹根纏住的腳,從腳趾到膝蓋,瞬間都都成了金子。

五行相生相克,水生金,金克木。

納戒斷裂的樹根勒不動梵音的小金腿,很快就幹枯碎成粉末。

辭鏡發現她還吊在半空中,就把她挪了個地方準備放下去。

梵音怕地面再凹下一塊,趕緊給地上倒了一灘水,再催動靈力,把自己要站立的那塊地全部變成了金子。

梵音落地後就重心不穩摔在了凝成金子的地面。

她第一次捏化金訣,沒有拿捏好分寸,出雲山的化金訣是身體鍍上一層金色,硬如黃金,但行動自如。

她給自己腿上捏的那個化金訣,硬度是有了,但就跟真拿黃金鑄的腿一樣,半點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