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偌大的客廳,灰色沙發,沙發上擠著兩個人,上面那個的臉還和電視裏的相重合。

林清野那句話落,許知喃原本正推他的動作停頓了下,不知怎麽就使不上力了。

反倒是林清野低笑了聲,手臂在她腰上又抱了她一下,總算是直起身來了。

許知喃也跟著迅速坐起來,扯了扯衣擺。

余光卻正好看到林清野舔了下下唇,嘴角微微提著,倒也看不出來那句話中藏著的痛苦神色。

許知喃收回視線,後知後覺手背重重抹了兩下脖頸。

林清野隨著她動作扭頭看過來,而後靠近,捏著她手腕拽下來,頭低下去湊近了瞧。

許知喃怕他又突然做出過火的舉動,剛想離他遠點兒就被他鉗著下巴擡起來。

額前黑發像鴉羽,他仔細瞧了會兒,說:“好像有點紅了。”

“……”

他掌心貼著她脖子,拇指在紅痕上碰了兩下:“應該沒事,過會兒就能消了。”

“……”

許知喃不想跟他說話了,唰得從沙發上起來,進臥室將畫稿塞進書包,整理好東西出來,站在他面前:“我要回去了。”

她氣沖沖的,板著臉,背著個雙肩包,手還扯在包帶上,看著簡直像個小朋友,樣子有些滑稽。

林清野笑了聲,坐在沙發上擡頭仰視她:“生氣了?”

她抿著唇不說話。

林清野伸手去勾她手指,被她甩開,他又去勾,來回幾次後,許知喃才由著他,他食指勾著她的尾指,來回晃兩下。

“怪我,對不起,一不小心就沒忍住。”

“你有什麽好忍不住的。”許知喃被他的不要臉折服了,“你就是故意的。”

“真不是,要是故意的那紅沒個兩三天都消不下去。”他指了指她脖子。

“……”

林清野拿上車鑰匙起身:“走吧,送你去宿舍還是回家?”

“宿舍。”

他走到玄關處,戴上帽子和口罩。

許知喃站在他身後等他鎖門,卻捕捉到他垂眸時眼底一瞬間閃過的黯淡情緒,而後他擡手按了下鼻梁,壓下帽檐。

聲線恢復到平常那樣:“走吧。”

許知喃若有所思地跟在他身後走。

再次想起他先前那句——她對我一點都不好,憑什麽我要跟她道歉。

他那時候應該是有傾訴欲的,所以才會對她展現出那一面,可又很快反悔了,所以很快就松開她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

上車,一路無話,開到校門口。

許知喃忽然問:“你想跟我說說你父母的事嗎?”她問得很生硬,連鋪墊都沒有。

“什麽事?”

“你爸爸剛才去那兒跟你說什麽了。”

林清野:“你聽到了嗎?”

“聽到一點。”許知喃斟酌道,“他想讓你去跟你媽媽道歉?”

他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眉眼低垂,碎發擋住眼底難以言喻的情緒。

林清野從來沒跟別人講過他的那個家庭。

其實在很多人眼裏,他的家庭並沒有什麽可指摘之處,父親林冠承,岷升集團董事長;母親傅雪茗,也是林冠承唯一的妻子。

夫妻感情也一直不錯,作為丈夫而言,林冠承無疑是個很不錯的丈夫。

林冠承是白手起家的典範,他並不是出生在堰城,後來隨父母工作才到了堰城,學籍也一並轉到了這兒。

他便是在堰城的學校裏遇到的傅雪茗。

小時候的傅雪茗也同樣漂亮,像公主,穿著漂亮的小裙子,身上從頭發絲到指甲都整潔精致,上學放學都由家裏派車來接,一輛鋥亮漆黑的轎車,和氣派。

林冠承是從鄉下來的,但模樣俊朗,成績優異,性格也不錯,在學校很受女生喜歡。

於是當時就有些學校裏不讀書的小混混看他很不爽,抓著他是從鄉下來的這一點嘲笑諷刺。

那天放學,那些混混圍著他推推搡搡,口中的話消磨他的自尊心。

傅雪茗便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她是學校的名人,學校沒人不知道傅雪茗不僅長得漂亮,而且家裏還特別有錢。

她的優越是與生俱來的,那些混混也不敢對她的話有什麽異議。

林冠承從那時候就開始暗戀傅雪茗。

但他並沒有真正追求傅雪茗,實際上,高中三年他跟傅雪茗說過的話都不超過十句,高中畢業後,林冠承得知傅雪茗出國讀大學,他們好幾年都沒有再見面。

下一次遇見時他們都長大了,林冠承已經創業做出了成績。

他在一次活動中見到傅雪茗,她已經嫁作人妻,挽著身邊男人的手笑盈盈地步入會場,遇到林冠承,她竟還對他有些印象,主動問:“你以前是不是在堰城讀的高中,叫林冠承?”

林冠承笑著說“是”。

傅雪茗又笑問:“那你對我有印象嗎?”

“當然。”林冠承面不改色地說,“傅雪茗嘛,以前你可是學校的紅人啊,那時候學校可有一半男生都喜歡你。”